夏微澜微微皱眉,梦呓般的喃语:“冷,我好冷……”
床榻上,夏微澜的意识,陷入了混沌之中。
秀眉紧颦,手指不停地揪扭被单,似乎是被梦魇住了。
乌黑柔顺的发丝,散乱在绣忱上,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颊上,毫无血色的小脸更显苍白,眼眸微阂着,浓密纤长的卷翘睫毛,不安的抖动。
冷唯墨惶然伸出手,指尖,情不自禁的轻触她的睫羽。
相较于她的倔强淡漠,显然,他更喜欢看她柔弱无助的样子。
心中不禁有些感概,这不听话的倔强女人,此番教训,一定让她刻骨铭心了。
他不否认,自己有强烈的控制欲与独占欲,一旦有脱离他掌控的人或事。
他就会变得狠厉无情,宁可毁之,也不会让它继续存在。
他不允许有任何弱点,被人握在手中。
可是,这个女人,是个例外。
他无法毁了她,既然舍不得,那就只好将她纳为自己的所有物。
在不久的将来,他会成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在她心中,除了他之外,其他在乎的人,他会毫不留情的拔除。
突然,夏微澜睁开眼眸,水晶般的瞳孔中,漾着湖面闪动的点点粼光。
一抹朦胧迷乱的艳色,滋然而生,却有股说不出的灵动诱人。
她似乎是醒了,又似乎在梦中?
楚楚动人的眼神,带着迷离的光彩,迷迷糊糊地摇着头。
半昏半醒间,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嘴唇上的血渍,晕染开来,艳红似火。
她微微侧目,水雾氤氲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带着滚烫的热度,仿佛要将人灼伤。
冷唯墨的呼吸一窒,心中竟生起一股局促与紧张感,自觉可笑,这情形,怎么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
下意识的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热度,灼伤了他的手心。
果然,她又发烧了!
他的心头掠过一丝慌乱,赶紧起身,往外大叫道:“来人啊,快去请御医!”
守在门外的侍卫,听到屋内传来的命令,不敢怠慢,飞速去请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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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静谧的房内,只听见两个人轻浅的呼吸音。
角落的香炉里,点着让人凝神静心的檀香,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服下退烧的药的夏微澜,依旧是高烧不退,全身发烫,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沁湿。
浑浑噩噩中,她柔软的小手,不由自主的向前探去,意外摸到一个宽厚的手掌,死死的紧握住,怎么也不肯松手,微启的唇,倾诉着自己的痛苦:“好痛……”
小腹传来一阵下坠的绞痛,那么的深刻,让她的脚趾都痉/挛起来。
她感觉身体下面越来越湿,带着铁锈的腥重味道,温热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流了出来。
冷唯墨脸色有些怪异,盯着被紧紧抓住的手,微湿的柔荑,却是软香温玉,柔软细腻,心神不由一怔,颊处,竟有一丝火烫的感觉蔓延,不禁蹙眉叫道:“夏微澜!”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一个粉色衣裙的少女走了进来。
洛儿手里端着铜盆,看到冷唯墨的瞬间,眸中闪过一道愤怒与怨恨之色。
王爷为什么总是这样,明明舍不得小姐,偏偏……却是伤害她最深的那个人。
如果他能好好待小姐,小姐是打定主意,要和他共度一生的啊!
很早以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小姐心中恋慕的那个男人,就是心有所属的晋王爷!
命运变得如此的纠葛!
她只希望,小姐还能有勇气,重新去追求幸福……
洛儿深吸一口气,低垂着头,赶紧走了过去,端着盆躬身道:“奴婢见过王爷!”
冷唯墨转过头来,冷洌的眸光扫向洛儿,冷声道:“什么事?”
洛儿微微垂眸,低声道:“回王爷,奴婢要替小姐擦身!”
冷唯墨垂下头,看着自己不得空闲的左手,眉心一蹙,低声道:“让我来吧!”
此话一出,大有语不惊人誓不休之势。
洛儿双目瞪大,微张着唇,像是看怪物似的盯着他,一时之间,竟忘了该有的规距。
冷唯墨被盯着好生恼怒,眸中迸出一道厉光,冷声道:“那双眼睛,你是不想要了?”
洛儿吓得一哆嗦,倒抽一口气,脸色煞白,猛然跪下道:“奴婢该死,王爷恕罪!”
这不能怪她,王爷今天的举止,实在是太反常了,让她莫名的感到惊恐。
残忍如他!体贴、温柔,这样的词语,怎么可能用在他身上?
冷唯墨修眉一颦,凌厉的视线扫来,寒声道:“把盆子和寒玉露放下,出去!”
洛儿不敢迟疑,连忙将盆子和寒玉露放下,躬身退了出去。
冷唯墨将目光挪到盆中,上方弥漫着蒸腾的水雾,转头,看了床榻上的夏微澜一眼,似笑非笑的眸中,掠过一丝复杂,低声道:“能让本王伺候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
他眉目专注,单手将丝巾拧干,甩开,不太熟练的动作,可以看出,他的不习惯,他小心的避开伤口,轻轻的在她脸上游戈,温热的丝巾拂过,带来一股潮湿的温润感。
随后,拿起药膏,轻柔的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白皙的脸,红晕微生,乌发如墨,一缕缕落在雪白的衣上,如同一幅恬淡静幽的水墨画。
和身上淡淡的清香交织,丝丝入鼻,竟是沁人心脾的舒服。
她的眉鼻,小巧精致,肌肤滑腻似玉,眼睫似翼,红唇若樱,被水浸润过后,分外诱人。
眉颦远山,粉颊潮红,宛若桃花,他凝神看着。
心……仿佛被人,若有似无的撩拨了一下,怦然心动。
突然,夏微澜发出痛苦的低吟,扭动着身躯,眼中逼出晶莹的泪珠,悬在睫羽上轻颤,口中喃喃自语:“娘亲,澜儿好痛,真的好痛……”
抓住他左手的力道加重,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冷唯墨神色一黯,揪住她的衣襟,命令道:“夏微澜,给本王醒来,这都是梦!”
夏微澜摇着头,继续对梦中的人儿呓语:“洛儿,你不要哭了,被那个人玷污清白……不是你的错,都是那个害我的贼人不好,不关你的事……”
冷唯墨眸子一眯,瞳孔聚深,冷冽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庞,心口仿佛被毒针蛰了一下。
悔不当初的感觉,充斥在心头,胸间喷涌的愧疚,让他几乎想将自己掐死。
良久,他咬紧牙关,才让这股懊丧的情潮压下。
夏微澜仍闭着眸,纤长的睫毛轻颤,脸上露出一抹同情之色,“冷唯墨,你没有心,真可怜!”
冷唯墨目光一怔,面色骤然阴沉下来。
揪着她衣襟的手,攥得更紧,胸口涌出一股强烈的怒气。
她说他可怜!
这个一无所有的女人,竟然来同情他?!
他微眯着眸,冷冷地望着床上的女子,锐利阴蛰的视线,浮现复杂而混乱的光芒。
半晌,心中的怒气,缓缓散去,捉着她衣襟的手,缓缓松开,但浑身依旧散发着冷洌的寒气。
掌心朝上,指腹在她白晳的玉颈流连,入手的触感,细腻、嫩滑……
他微微低下头,薄唇贴在喉间,感受着脉搏的跳动,眸子一眯,噬血的啃咬,舌尖轻舔,渗出浓重的血腥味,昏迷中的夏微澜启唇,逸出一声疼痛的呻/吟。
冷唯墨蓦地抬眸,薄唇向上延伸,来在她耳畔低语:“夏微澜,纵使我冷唯墨失去所有,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手轻捧住她的脸颊,深沉的凝视,眸中浮现一抹迷惑与复杂。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如此牵动他的情绪,让他一再打破自己的原则?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投注了太多不该有的情愫?
是她云淡风轻的洒脱态度,还是面对诸多不平之事的从容淡定,不同于别的女人,攻于心机的复杂,看似柔弱,实则坚强不屈的灵魂,善良而不失原则的个性,让他欣赏。
她像是一缕吹进他心间的微风,不经易的来,潇洒的走开后,却让他的心湖不再平静。
这个纯粹的女人,让他有种想毁了她的冲动。
闭上眼,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让任何人左右他的情绪!
突然,手心传来异样的酥麻感,让他猛地睁开眼。
夏微澜发烫的身躯,轻轻颤抖着,脸颊主动摩挲起他的手心,柔声低喃:“好舒服……”
似乎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炙热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喷吐在他掌心,带着丝丝酥麻搔痒的感觉,让他的下腹,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冷唯墨倒抽了一口气,这个可恶的女人,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潮,一涌而上,他咬牙切齿的低咒:“夏微澜,这是你自找的!”
话落间,倾身,霸道的吻了下去。
修长的手指,穿插进顺滑的发,手掌固定住,不允许她退缩半分。
夏微澜轻哼一声,他顺势撬开她的唇齿,肆意的掠夺,气息错乱纠缠。
夏微澜半睁开朦胧的双眸,泫然欲泣的凝视着上方,浮现一抹意乱情迷的神色。
冷唯墨爱极了她的柔顺,身上那股淡雅的清香,随着她的呼吸,软软地蹭过他的耳鬓。
先是暖融融的,然后,发烫,如火焰一般燃遍全身。
他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抚她的颊,游离到颈边,指尖一触到,那细腻如凝脂的肌肤,似着了魔一般,再也克制不住,缓缓而下,来到她的胸前……
微眯的眸,透着迷蒙的,双颊绯红,软滑的唇,被吮吻过后,闪动着水润的光泽。
看得冷唯墨越发忘情,绸缎般的黑发,顺着肩头滑落,拂过她带着伤痕的脸颊,发丝如黑雾般,遮住了她的眼睛。
微凉的触感,带着特有的清香,在鼻息间,渐渐扩散开来……
那种香气,仿佛是夏日池塘中的碧荷。
清凉、舒爽,却暖暖的,带着一丝让人昏昏入睡的。
俊美无铸的脸庞,在发丝间变得模糊,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迷人眼眸,如深冬的湖水一般,寒冷、孤寂,有着让人心碎的魔力。
夏微澜忍不住伸手,拂开脸上的发丝,想看清对方。
突然,一声裂帛的声响,让她浑身一颤,僵着身子,猛然收回手。
冷唯墨倾身压下,将她诧然的声音,含进唇齿间,渐渐急促的气息和心跳声,在静谧的房中,愈发清晰。
夏微澜瞳孔一怔,小腹突然传来一阵绞痛,让她忍不住挣扎起来,单手费力抵住他光洁的胸膛,粉嫩的指甲,在上面留下深刻的指痕。
冷唯墨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蓦地将她的右手,禁锢在头顶,霸道而不怜惜的索取,神智迷离的她,眼角沁出晶莹的泪珠,泫然欲泣的娇柔,更是惹得他欲罢不能。
空气中的微凉,扫在外露的肌肤上,她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不由自主的想躲开。
微微发烫的手掌,却紧紧将她摁住,身体动弹不得,他的身子,覆了上来,令人窒息的重量,带着男子特有的阳刚气息。
屋内温度陡然升高,肌肤上渗出几丝汗意,身体也变得忽冷忽热。
她脑中变得一片空白,意识开始远离……
冷唯墨喉间逸出满意的轻笑,微烫的薄唇贴上来,靠近她耳畔,邪魅沙哑的询问:“夏微澜,我是谁?”
他的声音,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般遥远。
夏微澜的意识里,轰隆隆的一片,只是清晰地听到,他问她,他是谁?
她紧颦着眉,努力的回想,含糊的声音,带着愤怒与委屈,“我恨你,恨你的残忍,恨你的无情,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冷唯墨的目光变得怔忡,手下的动作,也随之噶然而止,死死盯着她腿间的腥红。
那不是别的,而是女人每月必来之物。
轰隆隆的声音在脑中掠过,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杀人的冲动。
这样的美景,黑发如墨,白肤如雪,锦华有致的身躯。
白里透红的脸颊,优美修长的玉颈,消瘦圆润的俏肩,纤腰不盈一握,双腿修长锦华,而身下那鲜艳的腥红,恍若雪原上一朵不可亵渎的雪莲。
如果没有那众多碍眼的血痂,这是一俱完美的玉质雕塑。
明明前一刻,还是致命的,而这一刻,对他来说,却成了致命的煎熬。
而夏微澜闭上眸,浑身颤抖着,发出一层薄薄的热汗,昏昏沉沉的自问,这不是梦吗?!
既然是梦,为何疼痛,会如此的真实?
冷唯墨咬牙切齿的起身,穿上衣袍,束上腰带,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对着守着门外的洛儿,冷声交代:“你进去替侧妃擦身,好好照顾,出了差池,唯你是问!”
他冷冷的抛下这句话,怒不可遏的离去。
今夜,注定无眠。
冷唯墨面色冷峻阴沉,十分恼怒的来到了倾城苑。
身上的绵袍如墨色一样浓郁,而衣袖上,却裂开一道口子,内外衫皆被血染红,经过时间的沉淀,颜色已经变得暗沉。
他的步履,显得有些紊乱,狭长深邃的眸子微眯,浑身都散发着欲求不满的愤怒。
此刻,江雅玲正在软榻上酣睡,丫鬟丁香急急忙忙的进来禀报。
她蓦然转醒,睁开朦胧的睡眼,纤纤玉指,轻拂鬓发,听到丁香的话,眼前不由一亮。
丁香伶俐的将江雅玲扶起,为她稍做一番梳妆,脸上的红疹已经消褪,新生的肌肤好似像剥了壳的鸡蛋,对着明晃晃的银镜,满意的点了点头。
江雅玲以娉婷曼妙之姿,伫足在门口,一双美眸瞧着远处,渐行渐近的高大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弧度。
冷唯墨冷冷的抬眸,远远的,就看到江雅玲面含微笑,莲步款款地迎了上来,她身着一袭淡绿色的夏装内装,衬出婀娜的身段,纤腰束鹅黄色缎带,让人盈盈一握。
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脸上未施过多的粉黛,眉似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柔媚中,透着一丝清丽动人的味道。
江雅玲看着心心念念的高大身影,脸上绽放出一抹极研的淡笑,眸中的爱意莹莹颤动,柔声唤道:“墨,你来了!”
冷唯墨狭长的眸微眯,看着她微醺的眼眸,眉心微颦,低声问道:“吵着你歇息了?”
江雅玲摇了摇头,抬眸间,意外瞧见他手臂上,一片晕染开的暗红血渍,一张俏脸,刹那间,失了原本的血色,怔忡几许,红唇轻颤,惊声道:“墨,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