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想了想,取下领口上的一块冰玉石,放到夜景云的掌心。
这块冰玉石,是从小都带在身上,从未离身,可以说,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抬眸间,看到他不解的眼神,唇角轻勾,微笑着解释道:“朋友之间,互赠礼物,不是很平常的事么,难道夜公子,不把我当成朋友?”
夜景云脸色一怔,目光柔柔莹动,微微颔首,突然道:“景云!”
夏微澜诧异的抬眸,微微一愣,“嗯?”
夜景云爽朗一笑,温润悦耳的声线,似轻风一般,掠过她的耳膜,带来一丝麻痒,“既然是朋友,以后就叫我景云!”
夏微澜怔忡片刻,重重的点头,会心一笑,“好!”
不远处,夜辰坐在马车上,紧拧着眉心,看着夜景云和夏微澜,心中不由腹诽,才见一面而已,竟是这般依依不舍,公子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他不禁捂住额际低叹,天!
公子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景陵国晋王的侧妃,不旦嫁过人,而且,她夫君的身份显赫,来头不小,公子真是太会给自己找麻烦了!
想这到,他无奈的翻了翻白眼,长吁短叹好一会儿,方才大声喊道:“公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夏微澜微微侧目,眸中闪过一丝惆怅之色,但,依旧绽放出一抹浅笑,道:“景云,今日救命之恩,他日一定相报,后会有期!”
夜景云的眉目舒展开来,点头颔首,低声道:“后会有期!”
说罢,优雅的转身,淡然离去。
从始至终,追风没说一句话,看着夏微澜的放肆之举,却未加干涉。
虽然,夏侧妃行事作风大胆,但是,从她眼里,却看不到半分轻佻之色,仿佛这样有违贞德的举止,对她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落落大方,让人生不起一丝反感。
夏微澜回过头,看着夜景云高大的背影,怅然若失。
一身白衣如雪,跨上马车时,身姿挺拔,玉树临风般潇洒,发丝迎风飞舞,飘逸出尘。
想到转身前,那双深邃幽沉的墨眸,那一抹流光溢彩,嘴角不由浮现一抹淡淡的笑,轻轻的一声低喃,随风而逝,“夜景云,后会有期……”
命运,有根长长的红线,谁在谁之前,谁在谁之后,谁牵绊了谁,谁又情系了谁。
谁手心那根长长的红线,被谁紧紧握在了手心。
这一世,便是如此,紧紧相依。
谁手心那根长长的红线,被谁亲手剪断,这一世,便是如此,各安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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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微澜被追风顺利的带回到王府,并没有她所想象的开堂会审,不管他是对爹爹所有顾虑,还是另有打算,对她来说,不用被无端迫害,是最好的!
这几天的经历,真是让她又惊又累,心脏快要负荷不了了!
这时,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洛儿快步的走了进来,看到安然无恙的夏微澜,连连对着空气叩道:“谢天谢地!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快让我瞧瞧,有没有哪里受伤……”
闻言,夏微澜会心一笑,用未受伤的那只手摆了摆,轻声交代道:“洛儿,先不说这个,帮我准备好热水,我想沐浴!”
这一阵子发生的事,让她一直无法净身。
身上虽然没有丝毫难闻的气味,但她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鞭伤和烫伤已经结痂,如果只用净水冲洗身子,问题倒是不大,只是手被扭伤了,沐浴梳洗难免不便,平素不喜人伺候沐浴的她,也只得央求洛儿帮忙。
沐浴过后,夏微澜静静的坐要梳妆台前,整理未干的长发,窗边吹来微热的暖风,一想到那个笑如春风的男子,她的心情,莫名的变得有些愉悦……
蓦地,背后响起洛儿惊慌的声音,“奴婢参见王爷!”
夏微澜不禁的转过头来,四目相对,不轻意的悸动,让两人皆是一震。
她诧然,而他,则是……惊艳。
冷唯墨并不知,她才沐浴过后,身上仅穿着一件薄透的白纱裙,仍在滴水的乌黑长发,水雾氤氲的清浅黑眸,清新淡雅的悠然姿态,嘴唇还带着浅淡的粉色……
刚刚沐浴过后的白皙肌肤,泛着淡淡粉红,在月白的衣衫下,若隐若现,吹弹可破的滑腻,淡淡的清新香气,撩拨着他的意志力。
夏微澜微微蹙眉,已然发觉,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情/欲,以及渐渐深黯的瞳孔,心里不禁有些抵触,却未敢表露出来,随即,敛下眸色,微微俯身,道:“妾身见过王爷!”
冷唯墨倒抽了一口气,微敞的胸口,掩不住其中曼妙的春/光。
他丝毫不掩饰内心,冉冉上升的欲火,一把勾住她纤细的腰肢,猛地带进怀中,嗓音变得沙哑而低沉,单手挑了夏微澜的下颔,缓缓向下……
夏微澜微微皱眉,眸中闪过一丝恼意,冷声道:“王爷,请让妾身先穿好外衫!”
冷唯墨轻挑修眉,察觉她略显僵硬的身子,若是别的女人,恐怕早已经扑上来了,而她,却是百般推拒,到底是欲擒故纵,还是果真,对他没存丝毫心思?
缓缓勾起嘴角,他将她环的越发紧,不盈一握的腰肢,几乎与他贴在一起。
那瞬间,他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
他微微伏下身,凑近她竭力保持平静的面容,目光在精致五官上逡巡,扫到那水润的樱唇,眸色不由蓦地转深,“夏微澜,本王真是小瞧了你!”
夏微澜诧异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淡淡道:“妾身驽钝,不知王爷所指何事?”
还想装蒜!
冷唯墨冷哼一声,深眸微眯,薄唇轻吐出一句冷硬的话,“你和夜景云是如何识得的?”
夏微澜微微愕然,淡淡道:“妾身与夜公子乃萍水相逢。”
冷唯墨微微眯眸,眸底掠过一丝不悦,看向她那双清澈的眼眸,越发森寒冷冽。
良久,他方才沉声道:“本王最讨厌被骗,这件事,本王轻而易举的就能查出来,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本王的意思,你可明白?”
夏微澜面上清冷,微微垂下眼眸,掩去眸中的波动,平静地道:“妾身所说句句属实,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
还是不承认么?
冷唯墨的面容,瞬间沉了下来,冷洌的眸中,染上一层愠色。
凝视了她半晌,突地,冷声开口:“若你们仅是萍水相逢,他会为了救你,连命都不顾,会送给你号令玄冰宫的令牌?你认为,本王会相信,你编的谎话?”
夏微澜微微皱眉,紧抿着唇,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冷凝下来,森冷的寒气,肆无忌惮的侵进肌肤中,似乎,连她的心,都快要被冻结了!
四周的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他紧紧环着她,锐利的目光,在她低垂的面容上逡巡,心里莫名的被心中的猜测翻绞,一股酸涩莫名的怒气,直冲头顶。
夏微澜被他无形散发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暗暗叹了口气,冷声道:“王爷早已经认定,我和夜公子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何必多此一问呢?”
闻言,冷唯墨的脸色,彻底变得阴寒,盯着她无畏的面容,略带怒意的声音,厉喝道:“夏微澜,你不要不知好歹!”
夏微澜眸子微垂,淡淡道:“妾身不敢。”
冷唯墨钳着她的下颔的手,缓缓收紧,嗤笑一声:“好个不敢!夏微澜,你是第一个,敢把本王不放在眼里的女人!既然有胆子违抗本王,那就该有本事承担这后果!”
夏微澜秀眉紧颦,强忍着下颔传来的痛楚,漠然地道:“王爷在指责妾身的时候,可曾想过,王爷又是如何对待妾身的?”
冷唯墨微微俯首,寒鸷锐利的眸冷冷看她,眸中波光潋滟,幽幽如潭,冷声道:“你是在控诉本王,对你太过残忍?”
夏微澜没有说话,淡漠的眼底,不自觉的泄露几分愤恨与悲凉。
冷唯墨眸子微微闪动,怀中的女子,丝袍半掩,香肩微露,微湿的长发直泻,如绸缎般的搭在亵衣微显的胸前,微微起伏的酥胸,略带着隐忍的怒气。
他眸色暗沉,她有什么资格怨,有什么资格恨,冷冷一笑,倏地俯下身子。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夏微澜看着他越凑越近的俊美脸庞,身体下意识的退缩,他身上的阳刚之气,萦绕在鼻息,面容直觉的一偏,躲了过去。
冷唯墨的目光倏地冷了下来,阴鸷残忍,强迫的扣住她的后脑,直直吻下来。
那吻似冰,寒冷的不带一丝温度,又似火,灵活的挑逗占有,欲/望般的席卷而去,霸道的纠缠着唇齿,毫无感情的掠夺,倨傲地将无力的她,逼得退无可退,看着她泛起一阵颤栗。
夏微澜喘不过气来,洞房之夜,那不堪的情景在脑中浮现,全身不禁恐惧的战栗起来,单手推拒,却被对方有力地手臂制住,动弹不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炙热的吻,才缓缓抽离……
冷唯墨冷眸微眯,看到她娇喘嘘嘘的样子,不自觉的舔唇,一时有些回味无穷,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笑,隐隐觉得欲罢不能!
莫不是,吻了不成?
他从未想过,会对芸儿以外的女人,投注半点心思。
然而,就在得和她被掳走的瞬间,心中伴随而来的,是莫名恐惧和心慌,让他惊诧地意识到,他是如此在意她的安危。
在他听见逐云的报告后,知道她平安的消息,心中的慌乱,方才停歇下来。
夏微澜看到他唇角的笑弧,不禁羞愤不已,双拳倏地攥紧,制止住指尖的战栗,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开口讽笑道:“王爷可是尽兴了,可否放开妾身?”
闻言,冷唯墨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眸中寒意乍现,让人直坠冰窟的霸道气息,在他周围直直迸射出来。
夏微澜面色刷白,樱唇紧抿,突然感到莫名的寒意,一次次的直袭心房,让她感到窒息。
冷唯墨缓缓放开他,幽深的眸子漠然的看向她,利刃般直刺眼底,冷声道:“胡夫人买凶暗杀你,侧妃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置?”
夏微澜清眸一怔,未曾想,他会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还把难题扔给她,只是垂下眸,淡淡道:“王爷觉得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妾身没有意见!”
这男人的心思,藏得太深,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依他平日的个性,早就处理干净了,何须向她过问呢?
冷唯墨冷冷一笑,低声道:“侧妃还不知道吧?把你送走的第二天早上,她打算把你下毒害人的事,然后,和奸/夫双宿双栖的谣言,散播至全京城,让你名节尽失,身败名裂,如果不是本王着手压制下来,你可清楚,往后的日子,你要在什么情况下度过?她费尽心机,想置你于死地,难道,你一点也不恨她?”
夏微澜眉心微怔,樱唇紧抿,眸子闪过一丝冷洌之色。
怎么会不恨呢?
可是,一想到冷唯墨这样说的目的……
心,渐渐冷却下来,唇角浮现一抹自嘲的笑。
他询问她的意思,是不是以为,她不会放过胡凤娇,留下一个祸害,无疑是自寻死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借着这个机会,除掉后患。
而他,就有理由对外人宣称,他本想息事宁人,只因她执意追究。
而不得不处置胡凤娇,还她一个公道?
里里外外都做足了!
而她,只会落下一个眦睚必报的恶名。
逸出一声低低的轻叹,她抬起眸,望着他深不见底的黑眸,沉声道:“王爷赏罚分明,一定会为妾身做主,对吧!”
冷唯墨幽深的眸带着森洌的寒冷,直刺心骨,冷讽笑道:“侧妃还真是聪明呢?本王当然,不会容许这样恶毒的女人在身边。”
夏微澜目光一怔,低唤道:“王爷……”
冷唯墨放开她,倏地起身,扬声唤来洛儿,冷声吩咐道:“替侧妃换好衣裳!”
洛儿垂着头,赶紧俯身,恭敬道:“是,王爷。”
沉声交代完,冷唯墨眸色含冰,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门外,传来他冷冷的一声交代:“无影,除王妃之外,把各宅院的女人,都叫去极刑院候着!”
房内,洛儿不该有所延误,赶紧替夏微澜装扮起来。
少许,冷唯墨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见夏微澜换上了一身梨白色的纱衣,双肩批着一条同色的纱带,飘逸脱俗的气质,从身上散发出来。
纱衣丝带,紧贴在身上,精巧细致的身形,体现得淋漓尽致。
细致乌黑的长发,没有挽任何发髻,就这样松散在双肩,却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他只觉喉头有些干渴,举步上前,才惊觉她走路的姿态,有些怪异!
冷唯墨目光一怔,突然,长臂一伸,揽住她的纤腰。
夏微澜秀眉微蹙,刚要开口,只觉脚下腾空,不由惊叫道:“王爷,为什么要……啊……”
话未说完,她整个身体,就已经被他托到了半空中。
不曾想,他竟然将她横抱了起来,在洛儿惊骇的目光下,大走流星地走出房间。
洛儿哆嗦了一下,蓦地惊醒过来,赶紧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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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刑院与水牢,仅有一墙之隔。
这里的极为最,刑亦是酷刑,是专门用来惩治犯人的刑牢。
水牢里的犯人,一般皆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的死囚。
在这里,他们不仅会受到极为残酷的刑罚对侍,在犯人遭受折磨的同时,凄厉的惨叫声,会传到水牢中,让其他的犯人,也感到身处地狱的恐惧。
攻破他们的心理防线,让他们的内心,不断的受到摧残与煎熬,折磨着他们的灵魂。
当冷唯墨和夏微澜赶到极刑院时,各大宅院里的侍妾,携同丫鬟,早已聚积在此等候。
原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众女子,早已经没了来之前的喜悦,目光惊恐地盯着四周,阴森恐怖的刑具,以及众多行刑的凶恶大汉。
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心紧揪成了一团,脊背上冷汗淋漓,浑身止不住的战栗颤抖。
门缓缓被推开,众名侍妾举目看望,那个主宰她们命运,让她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冷酷男子,他是冷酷的,尊贵的,高傲的,狠戾的,不容人亵渎他的权威。
弹指间,他便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