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提出的补偿方案他们全都不同意,另外还提出了新的要求,”林斯倾过身体,伸手在白筱柟面前的文件上方虚虚的指了指,“他们的要求都在这里。”
“我们所给出的补偿方案虽然不能算是最好的,但已经是按照现在的形势、房价、物价给出的相对好的方案,”白筱柟本来还在看,听完林斯的话,直接把文件摔到了桌上,抱起肩膀,冷冷的笑了笑,“我不明白,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主要不满意的还是赔偿金额,”林斯在白筱柟的冷笑里把被她摔出去的文件拿起来,低头看着,“他们认为,按照南临目前的房价来看,我们现在每平方米四万八千块的补偿标准,不足够他们另外购置一套新房进行安置。”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买好了新房,直接送给他们拎包入住?”白筱柟转头看着窗外,冷冷的说道。
“事实上,他们的确提出过这样的要求,”林斯对白筱柟的一针见血感到惊讶,她挠了挠头,继续说道:“提供回迁房,或者提高赔偿金额,只不过他们对于赔偿金额的要求……”
白筱柟一看到林斯支支吾吾的,基本就猜到了对方的要求,她闭起眼睛,靠进椅背里,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语气异常平静的说道:“赔偿金额要等同市场价,而且对于回迁房,要求的还是城东二环内的房子,是这样么?”
林斯张了张嘴,表情更加惊讶。
白筱柟是个笼络人心的高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同于许如星打一个巴掌给一颗枣的做法,她十分擅长避重就轻,轻而易举的就可以用另外一个话题带过之前的话题,无论之前气氛有多么沉重,她都有能力让气氛重新变得活跃。
不管她今天是真的在对林斯生气,还是故意做样子给她看,敲打敲打她,让她继续为自己卖命,这一招都比其他的方法要高明很多,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又可以安抚林斯,让她知道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和下面那些只会拿钱干活,或者拿了钱还不干活的废物不一样,让她对自己更加死心塌地。
毫无悬念的,林斯就是很吃这一套。
像是之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她可以立刻投入工作,继续和白筱柟汇报工作,帮她出谋划策。
“柟姐,我知道下面的人有些事情做得不够及时,到现在都没有让居民安置得到妥善解决,那是因为涉及到这种问题的时候,他们都希望可以谨慎一点,毕竟拆迁是大事,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不是哪一个人就有能力承担的。”
“你不用帮他们说好话。”白筱柟不会允许自己失去这样得力的一个助手,她摆了摆手,撇清她和“他们”的关系。
“柟姐,他们工作不力早晚都会被处理,但不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还是如何解决钉子户的问题。”林斯并不想让白筱柟在现在这个时候因为这种事情烦恼,更不想让她在这上面浪费过多的时间,所以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隔开了之前的话题,绕回到项目上。
“那么你认为,钉子户的问题应该如何解决?”白筱柟靠在椅背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轻声问道。
她在给林斯挖坑,林斯当然也清楚。
同样身为特助,林斯和展柠的区别就在于她在公事上的态度,绝对是要和私事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并不是说展柠会把公事和私事混为一谈,但她会站在朋友和下属的双重立场,去做出对许如星最好的选择。
但林斯不行。
她是白筱柟的朋友,同样也是她的下属,但白筱柟是一个疑心重,并且不容任何人质疑她的决定,还要在公事上要享有绝对掌控权的人,林斯的任何建议在她眼里,不但起不到任何效用,还会加重她对她的疑心,所以林斯从很早之前就知道,在工作中自己只可以行使自己权限范围内的职责,多说无益,言多必失。
更何况白筱柟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帮自己工作的机器,而不是培养一个可以和自己共进退的战友,她也没有必要给林斯这种千载难逢的锻炼机会,更不需要采纳她的意见。
听完白筱柟的话,林斯摇了摇头,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对白筱柟说道:“柟姐,我的工作是负责上传下达,公司决策不该是我的考虑的问题。”
白筱柟的视线审视的在林斯的脸上转了几圈,对她的自知之明感到欣慰,她轻轻一笑,说道:“我允许你说,你要不要说说看?”
林斯垂着眼帘想了想,然后抬起头,看向白彼枯,“我对项目没有什么想法,但我倒是有几句话,想要和您说说。”
白筱柟挑了挑眉,鲜红的嘴唇轻轻动了几下,“说吧。”
“拆迁的问题拖到现在,那些钉子户一直都没有得到妥善的安置,要是这些问题一直都不能得到解决,项目无法正常开展的话,以公司现在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在近期召开的董事会上,您的局面恐怕会变得很被动。”林斯微微颔首,说得有理有据。
白筱柟眯起眼睛,“你在催我?”
“不是这样的,”林斯摇头,“董事会召开在即,各位董事都十分期盼看到您为公司做出的贡献,如果被这群无关紧要的人拖了后腿,未免有些不值得。”
林斯很会说话,她总能准确的命中白筱柟内心的想法,简单来说,就是很会拍马屁,也总能拍的白筱柟心花怒放。
“即便如此,你觉得我可能去那种地方,和那些刁民坐在一起,安抚他们的情绪,倾听他们的诉求吗?”白筱柟冷冷地开口,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仿佛她是一个至高无上不容玷污的神,身居高位,睥睨着这群蝼蚁一般的小人物,把他们踩在脚下,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