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看重我的工作么，我现在就在告诉你理由，”许如星看着萧未隐隐泛着怒气的脸，轻轻一笑，继续说道：“不是我看重，是因为我除了工作，我想不到任何可以让我寄托的事情了，而且只有工作，让我的事业到达顶峰，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可你已经站在顶峰了，你的学历，你的地位，你的一切，”萧未脸色阴沉的看着她，他凝视着许如星的眼睛，瞳孔中的漩涡漆黑深邃，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一般，浑浑噩噩，深不见底，他轻轻动了动喉咙，嗓音微微沙哑，低声问道：“所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对你说起过这些事情，是因为我觉得这些事情不值得浪费你的时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们需要对自己的做出的事情负责，这是我的选择，所以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应当，就该我一个人受着。”许如星没有回答萧未的问题，只是用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口吻对他说了这番话。

“你凭什么说这是你的选择，所以得到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应当，就该你一个人受着？”萧未的情绪在此刻显然已经外露的十分明显了，他像是在为许如星叫屈，也像是在为自己申辩，他深吸一口气，说道：“那我呢？我抛弃了所有的一切，来到这里重新开始，是为了什么？难道这样还不值得你为他放下一切，尝试重新开始么？”

萧未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难过和悲痛，他深深的凝视着许如星的眼睛，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在轻轻颤抖。

“不值得么？”他抬起手，手掌微微颤抖，伸到了许如星的面前，想要触碰她的脸，“我没有强迫你重新开始的选择一定要是我，但我是希望你可以变得更好，更幸福才这样做的，你值得更好的，虽然那个人并不一定必须是我，你也值得。”

在萧未凝视着许如星的时候，她也同样在凝视着萧未的眼睛，她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仿佛她是那个置身事外，正在对他讲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故事的局外人一般。

她淡漠的笑了笑，微微侧头，避开了萧未的手，然后在他掺杂了疑惑、悲伤还有其他什么的复杂的表情里抬起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对他说：“不值得。”

萧未的表情变得更加僵硬，也更加复杂，对于一个长年控制情绪不过分外露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不是在说你，”许如星在萧未想要开口之前开口，把他想要说的话噎回了他的肚子里，“我说的是我自己。”

她手指冰凉的温度让萧未打起了冷颤，她此刻的表情，他也只在她刚和顾夜流分手的时候见过，这种掺杂了包括迷茫、失望、等太多情感的表情，复杂的让他看不明白。

“是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她轻轻扯了扯嘴角，轻声对他说道。

“你不是我，你不能代替我做决定，更不能企图左右我的想法，”萧未温热的手被她攥住，凉意从神经末梢进入，由血液途径身体各个地方，“你有你的判定标准，我也有我的，你认为不值，可我认为值。”

“可我不愿意看到你像我一样，陷在痛苦的深渊里一直都出不来，”许如星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推开萧未的手，她把双手握到一起，轻轻地援着手心，“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没有摔死，但也爬不出来。”

“我知道之前的事情对你伤害很大，我带你离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可以走出来，”萧未的手悬在半空，轻轻捻了捻指尖，然后缓缓放下，“不想看到你像现在这样，一直把自己困住。”

“我没有。”许如星轻轻扯了扯嘴角，低声反驳道。

“你没有？”萧未眯了眯眼，他微微垂着眼帘，视线不知道看着什么方向，“其实我早就想问你，到底是你真的走不出来，还是你自己不愿意走出来？”

许如星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她微微侧了侧头，靠回沙发里，“我说了，我没有。”

“被困在深渊里的人不止你一个，但是像你一样宁愿在深渊里恃到死的恐怕只有你一个，”萧未换了个姿势，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呆的太安逸了，以至于你都忘了外面的阳光有多明亮，世界有多精彩了？”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外面的阳光不是明亮，是刺眼，外面的世界也不是精彩，是恐惧，”许如星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缩成一团，“我不想面对那些事情，所以我把自己关起来，又有什么错呢？”

“你终于愿意承认了，是你自己不想让自己脱身，让自己好过……”萧未扯了扯嘴角，笑容十分讽刺。

“我不否认我不能轻易的放开以前的事情，是出于我的私心，不是回忆有多刻骨铭心，而是因为回忆太过难堪，成为了我的弱点和软肋，我才一分一秒都舍不得让自己忘记，我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提醒自己，许如星曾经是这样一个傻到极点，无论做什么都绑不住一个男人的心，还被人污蔑，最后让自己遍体鳞伤的蠢女人，”许如星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是一头受伤的小鹿，“只有这样，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我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冷血，只有在无数的勾心斗角当中穿梭，我才有机会踏平挡住我的一切，让人不敢靠近，也不能蔑视我，可是你呢？”

她顿了顿，在他越来越沉重的视线底下，轻轻松松的反问他：“我有我的理由，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我却回不了头，可你明明是在劝我，也明明知道这样不好，为什么还要像我一样，守着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给你回应的人，一如既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