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如何能放心,对于青芝,她还有好多疑惑萦绕心头,但愿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如若不然,一旦有了切实的证据,对待青芝,她照样不会手软。
日头渐渐落下,很快,天色傍黑,祁莲,年语嫱和年瑾,三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用过晚膳,就见年语嫱摇摇欲坠,便要回去休息。
祁莲一脸心疼,想叫张太医再过来看看,却被年语嫱阻止,待她离开的那一刻,正见年语姌与何氏交换了一个眼神,里头的内容,恐怕只有他们才会懂。
看来今晚不会白等了,年语嫱嘴角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多时,祁莲和年瑾也走了进来,生怕被人注意,年语嫱并未燃起蜡烛,三人耳语了几句,静静等着深夜的来临。
正是夜间,外面静悄悄的,连青芽与青芝的走路声都听得一清二楚,三人躲在屏风后,目光炯炯,似乎能闪出光彩来,等着猎物上门。
窗外传来梅花落地的声音,噗揉揉的敲打在年语嫱心上,气氛渐渐凝固起来,随着时间点点过去,年瑾已有些按耐不住。
他虽然是年语嫱的哥哥,可到底男女有别,又是夜间躲在自己妹妹屋里,即便旁人不会说什么,他也觉得怪怪的。
“今晚可否还会来……”年瑾忍不住出声询问。
“嘘……”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年语嫱突然打断,眼眸突然亮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感,道:“哥哥,她来了。”
本以为过来的是年语姌,却不想,并不是她。
“吱呀--”门被悄悄打开了一条缝,动作很轻,一个黑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借着外面暗淡的月光,年语嫱看清楚了来人,不是年语姌,是她身边的小丫鬟,小玲。
这么晚来她的房间,还是鬼鬼祟祟,看来,当真是为了梦回香。
果真看得起她,一次失手,便再来一次,誓要置她于死地。
年瑾早已按耐不住,正要冲出去将她抓住,祁莲突然按住了他,对上年瑾的剑眉,她轻轻摇头,目光沉静如水。
目前还不能打草惊蛇,歪略微等等看,是狐狸总有露出尾巴时候。
小玲四处看看,见床上鼓鼓囊囊,知晓是年语嫱熟睡着,松了口气,猫着步子朝窗台走去,同时,双手从怀里慢慢掏出剩下的梦回香。
这是禁香,千金难求,年语姌折腾了好久才弄来这么多,若是这一次也失手,恐怕就得另想办法了。
背负着年语姌所有的希望,小玲的手指都在颤抖,索性是在窗台附近,月光如银,她拿出来,找准夹缝,正欲塞进去,突然,身后响起脚步声。
还不等她回过神来,一块带着迷香的手帕捂在唇上,小玲惊呼,忍不住吸了一口,一个字还未吐出就两眼一翻白,软软的倒了下去。
“哥哥!”年语嫱连忙跑出来,点上烛火,见小玲已倒下,才放下心来。
她手里的梦回香早已打开,可如此一来,有大半洒出,落在地上,鲜艳的红色十分夺目,让人心惊。
“小姐,出什么事了!”
青芽和青芝见烛火亮了,方才进来,却见年瑾与祁莲皆在,心下一惊,不再言语。
倒是祁莲,上前一步,平日里的慈眉善目全然不见,淡淡怒火萦绕眉间,怒不可遏,红唇轻启,对青芽吩咐道:“去叫老爷过来。”
“是。”青芽应了一声,很快退出去。
年语嫱看向青芝,不动声色道:“你也去,让二姐过来一趟,有话要对她说。”
地上躺着年语姌的贴身婢女,众人面色皆是怒气冲冲,青芝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不敢怠慢,快速离开,去了年语姌的院子。
外面的夜愈发宁静了,若是平安无事,众人此时定沉睡在梦乡里,只是可惜了,今夜注定不能安宁。
年瑾拉着昏迷不醒的小玲,去了大堂,才到不久,赵乾便已过来。
“夫人,这是怎么回事?”赵乾一见祁莲也在,更加疑惑了。
今日之事,赵乾丝毫不知晓,也是祁莲有意瞒着,怕的就是赵乾一时冲动去找年语姌算账,乱了计划。
此时正是成熟的时候,一切都该水落石出了。
人证物证俱在,这一次,倒要看看年语姌怎样解释。
年语嫱走过来,扶着赵乾坐下,柔声道:“爹爹不要担心,女儿没事,娘亲也没事,今日请您过来,是有一件事得让您知道。”
她说着,朝年瑾看了一眼,后者会意,将方才在小玲身上找到的梦回香递给赵乾。
“这是……”赵乾只看了一眼,心下便已有了答案,眉毛陡然立起,嘴角的胡子似乎也竖了起来,微微抖动,怒道:“这梦回香哪来的?!”
“爹……”
年语嫱刚想说些什么,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下一秒,年语姌那张焦急的面庞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来的很快,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赵乾先到了。
看到年语嫱手里的梦回香,那正是她给小玲的,却在年语嫱手上,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好在这一路上,她已想好了对策,虽然不能完全打消众人对她的怀疑,但起码可以撇清关系。
“小玲?!”年语姌故作不知的惊叫一声,上前扑到小玲身上,惊吓道:“妹妹,这是怎么了,小玲怎会昏迷不醒!”
年语嫱轻挑眉,有些诧异年语姌的反应,不过也是在意料之中,淡淡道:“二姐姐,小玲做了些什么,你当真不知?”
她在给年语姌机会,若是她此时认错,还有回头的余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众人顶多生气,但也不会多说什么,随着时间过往一切都会忘记,却不想,年语姌的嘴那么硬。
她茫然抬头,就这么一会功夫,面上已是泪水涟涟,好不凄惨的看着年语嫱,微微摇头,叹息道:“妹妹,姐姐知道从前对你很不好,一切都是姐姐从前太糊涂,才犯下许多过错,可姐姐已然真心悔过,这几日不曾对妹妹如何,妹妹又何必说这种话呢?”
她说着,似乎难过的说不下去了,掩面痛哭,泪水从指缝里缓缓流出来,可怜兮兮的模样格外让人心疼,哭声更像哀乐一般,轻柔婉转,绵然悠长,听得仿佛人的心都要碎了,实在凄惨无比。
她如此一来,好像是年语嫱逼迫她一般,而她却十分无辜,年瑾再忍不住,懒得看年语姌假惺惺的模样,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的光芒,也不说什么,只朝外面一招手,有下人走进来,手里提了一桶水。
年瑾点点头,那小厮提起水桶,朝着地上的小玲泼去。
“哗啦!”
“啊!!”
凉水泼下去的那一刻,同时响起的还有年语姌的惨叫声。
方才她趴在小玲身边哭泣,一桶水浇下去,有不少溅在年语姌身上,这大冷天的,滴水成冰,她哪吃的消,一声尖叫过后,便冻的瑟瑟发抖,差点晕了过去。
正当此时,赵坤同何氏走了进来,正巧看到这一幕,何氏心疼的喊出声,连忙上前,解开身上的大氅,给年语姌披上,对其余几人怒目而视。
扫视一圈,年语嫱微微一笑,十分淡然,该来的都来了,好戏也该上场了。
还未等何氏训斥出声,昏迷了好一会的小玲受到冷水的刺激,终于醒来,有不少冷水呛进了喉咙里,她咳嗽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睛。
从赵乾至赵坤,两家人全都到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对她怒目而视,这样的阵仗,小玲还是头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