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雁说完这句话,老包看向她:“不是你贴的?”
“不是我。”乌雁不会做这么傻的事,而且没必要。
生活不是电影,校园早恋问题也不是开玩笑的。你做得明显没关系,真想闹得全校轰轰烈烈的那还真不好解决。
“情书是你写的?”
“是我写的没错。”乌雁认得干脆。
老包放下保温杯,眼神满是不解:“你才转来没多久,怎么就……”剩下的话虽然没问出口,乌雁却听懂了。
她想的是,要不要老实说。
老包叹口气:“我刚才问过陈郁山了,他说你们两并不认识,在你转学过来后也没有交流过几句。”
“是这样没错。”乌雁顿了顿:“但是他长得好看啊。”
“……”老包有些看不懂现在的学生了。“乌雁,你的喜欢只是暂时的,就是一种对异性的欣赏,这不算喜欢。”
“我知道。”
“……”
老包的表情明显就是“你知道还写什么情书”。
乌雁在心里组织措辞,“其实,我也就是写着玩的。估计班长给扔了,还让别人捡到了。所以布告栏上的情书不是我的本意。”
老包无言。
从事教育行业二十几年,他见过很多、也处理过很多早恋学生们的问题。但是乌雁是第一个,那么心平气和的在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就让他有点吃惊了。
因为别的学生不是逃避拒不否认,就是大方承认还试图演偶像剧,说什么永远不会分开。
实际上,能从校园走出去的情侣太少,只有少数人做到而已。
所以由此可见,早恋就该及时遏止,或者引入正确的思维,让学生不要因为早恋而耽误学习。
“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了,这次是我的失误。”
乌雁的保证并没有让老包有安心的感觉,反而觉得哪里不太对。
等到乌雁回去后,他才琢磨乌雁那句话的意思。什么叫不会再把事情闹大?什么叫失误?感情以后偷摸着来不会再失误呢?
*
现在还是晚读时间,乌雁绕过另一边,去了一楼的厕所。
一楼的厕所有个特点,就是特别臭。臭到没有人愿意去那里上,宁愿多跑一层楼,也不想图个方便。
好处是人少,男生经常扎堆来一楼偷偷抽根烟。
男生厕所一向是抽烟重灾区,时不时就被老师突袭一番。所以男生们也会偶尔换个基地。
乌雁走进男厕,黑漆漆一片。
仅有外面走廊的灯光亮起,她找了一间带门的厕所。进门,掩都没掩就从裤兜里掏出烟盒和火机。
火机还是在九重天顺的。
乌雁按下火机,亮光瞬间照耀整个厕所单间,点好后,她深吸一口。
猩红一点照亮周围。
这时,她隔间发出声响。乌雁指间夹着的烟都抖了抖。
没几秒,她听到熟悉的打火机声,和烟草的燃烧声。
乌雁敲了几下门板,清冷地女声在厕所响起。“隔壁的,下次别这样吓人。”
她隔壁的人没回答她。还是个没礼貌的家伙。
对方没因为她是女的吓到,乌雁虽然好奇。但也没打算真要一探究竟。
下课铃一响,乌雁又被吓到。
“妈的。”她爆了一声粗。
出来抽根烟,净被吓了。
铃声一过,乌雁抽完一支烟,才把烟头扔进蹲坑里,门口就传来一阵喧闹。
似乎是结伴来上厕所的男生,嘻嘻哈哈的走进来。
“诶你是没看见,那女的真不得劲。”
“陈风,你昨晚又干大事了?”
乌雁听到陈风这个名字,就停下要出去的脚步。
“现在的学生妹真没意思,还是三号路那边的够劲。”男生故意加大音量,话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乌雁听到抽裤带,拉拉链的窸窣声。
还有冲到水池的水渍声。
“你不知道,那女的竟然还是处诶我这有那种照片,你想看不?要不哥给你掌掌眼?”这是陈风的声音,乌雁有印象。
“真的假的?”另一个男生惊讶。
“废话,一张二十,愿意就发你。”
“啊?”
陈风冷笑,“毛片都还要钱呢,你当老子昨晚白嫖的?”
乌雁攥紧拳头,还没出去,隔间的门“啪”地一声,有人先她一步出去了。
外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静了一瞬,才听到有人结结巴巴地开口:“陈、陈郁山?”
“操,吓死老子了。”陈风收起裤子,“你扮鬼吓老子啊?”
“滚。”陈郁山和他没什么话好说,脸色阴沉地望着陈风。
乌雁又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放嘴里,打火机打得手都在抖。
打了半天才打上。
外面也安静下来。
乌雁现在,很想去拦住陈风,她很想杀死这个混蛋。
但是她没法这样做。她得想个更好的办法,而不是冲动的跑出去把人打一顿。
“乌雁。”
她开口的时候,陈郁山就知道是她了。
乌雁深吸一口烟,喉咙猛地被呛,她咳出声,咳到弯下了腰。
陈郁山走到隔间的门外,看着里面的黑影,和不断往顶上飘的烟雾。
“你该回去了。”他说:“很快就会打第二次铃,你在逃课,还是会有人记下。”
陈郁山的语气依旧冷淡,乌雁觉得他这人还挺会多管闲事。
乌雁把半根烟都踩灭在脚下,她大跨步走出隔间,陈郁山往侧边一让,乌雁直接走出。
晚自习的第一节课,乌雁心不在焉。
不断看着手机,连和朱晓东调侃的心情都没有。
第一节自习结束,她就跑下一楼,找到宁霁的班级。
宁霁他们班是体育班,一群人人高马大,看着都和宁霁差不多。
她实在懒得一一辨认谁是宁霁,朝第一桌靠近门口的男生问:“宁霁在哪里?”
男生扭头看了一眼,回头对她说:“估计和陈风他们出去喝酒了。”
乌雁一愣,随后点头道:“谢谢。”
她没有回教室,反而来到了翻墙圣地,还没来得及翻,她意外的被老包抓住了。
乌雁想出去找宁霁的计划泡汤了。
她被老包强行留在办公室反省,她开始思索自己是哪里露馅的。
一晚上,乌雁的气消散大半。
至少不会想到陈风的名字就气到想杀人。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自己翻墙这件事很可能是陈郁山和老包告的密。
于是一放学,她便挤着人堆,当第一个冲出校园的人。
乌雁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报复一下而已。
她趁着夜色,眯着眼寻找一辆又一辆山地自行车。找到那辆自己想找的后,她打开手中握着的美工刀,用力一划——
没划烂。
算了,还是戳吧。
没戳烂。
最后,乌雁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放掉车胎的气。
等她心满意足的拍着手看着自己的杰作起身时,后衣领就被人揪住了。
乌雁向后转:“谁?”
“你是弱智?”来人正是被放掉车胎气的陈郁山。
他向下看,又瞥回乌雁,“搞什么?”
乌雁打掉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你和老包告的密?”
“是我。”陈郁山蹲下身检查自己的车胎。
乌雁没想到他承认这么爽快,被他的坦然气笑了:“到底是谁弱智?和老师打报告这事儿我小学就不做了。”
陈郁山弯腰开锁,声音闷闷的从下方传来:“晚上会有领导检查,你会拉低班级分。”
“你有病?”乌雁更不爽了。
陈郁山照例把锁挂车把手,无所谓道:“随你怎么说。”
乌雁还想说什么,她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白了淡定的陈郁山一眼,摸出手机接听:“喂。”
听筒里传来抽泣声。
乌雁皱着眉头,拉开手机看了看,她立即慌了,又把手机贴回耳朵:“岑双?你怎么了?”
岑双哭了好一阵,才和乌雁说明原因。
她谈恋爱的事被家里人发现了。这几天她一直没回学校,班主任一通电话打到家里,直接暴露。
岑双正巧和男朋友在外面逛街,被家里人看到,当场就被捉回家里。
她趁家里人不注意,偷跑出来的。现在正在七中门口用公共电话给她打。
“你男朋友呢?”
岑双可怜兮兮地回答:“联系不上。”
乌雁再次爆粗,没打算再和陈郁山计较,“你在原地等我。”
她掏出钥匙,骑上许今生的小电车走了。
*
七中门口,岑双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小卖部门口。
抱臂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看着无助极了。
乌雁骑到她身旁停下,看到她这样子更来气:“你男朋友也真行,关键时刻联系不上。”
岑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
看到乌雁,软软地一声:“乌雁……呜呜呜,怎么办呀。”
乌雁想,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也没有被家里人发现有男朋友的经验啊。
她没法安慰岑双,“你先上车吧,先离开这里。”
“我还没给老板娘话费钱呢。”
“……”
乌雁下车,走到小卖部门口,给钱。顺便问老板娘今天有没有见到许今生,老板娘说没有,她就载着岑双走了。
路上,岑双搂着她的腰,“乌雁,我想喝酒。”
乌雁:“……你又没失恋你喝什么酒?”
“一醉解千愁啊!只要喝醉就不会想今天的事了!”
乌雁对她逃避现实的想法不认同。就算把问题拖到明天,问题依旧存在,依旧得解决。
不过没办法,谁让她来接了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