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雁没想过让这事就这么过去。
不过她也没打算插手那么快,先让许今生自个出气她再尽朋友的职责。
因为昨夜的折腾,乌雁再次迟到。
老包什么也没说,眼神表达一切。她很自觉的在走廊站着。
靠近窗边坐着的人,别班的也有,都对她投去可怜目光。
昨天朱晓东才因为头发的问题被乌雁讥讽一顿,今天为了男人的脸面,他很是不要命的拉开窗对乌雁说:“雁姐,外面的空气好闻不?”
“你来试试呗?”
乌雁总是笑,那笑里藏刀的样,吓得朱晓东一哆嗦。
朱晓东摇了摇头,“我不了,你慢慢吹。”
十月中旬的天气不冷,白天热,晚上气温稍高一些。
乌雁穿着七分袖的白t恤,黑色牛仔裤。
被老包那样一说,她就老实的不穿短裙了。可见,她是个听话的好学生。
早读结束,乌雁的罚站时间也到了。
她慢悠悠的走回自己座位,拿出手机来玩。
罗丹又给她发一堆消息。其中还夹杂着移动的话费不足通知。
乌雁一看到罗丹名字就抬眼望向那个位置,姜珺意一个人在位置上,陈郁山不见踪影。
乌雁又垂下眼睛,翻短信。
全是一些催促她赶紧出手的信息,乌雁挑眉,摸向眉尾。
还没想好怎么回,上课铃响了。
乌雁索性没回,静音扔桌里。
早上第一节就是物理课,听得人昏昏沉沉的。听说二中管得严,乌雁也没当回事。倒头就睡。
睡了没多久,她被物理老师叫醒。
前边的同学们齐刷刷的回头。
物理老师问她:“昨晚没睡够啊?”
乌雁一本正经地回答:“睡够了啊。”
“那你还想睡吗?”
乌雁摇头,“不想了。”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
物理老师也没多为难她,只说她要困了就自觉站起来。就继续背过身去在黑板写东西。
乌雁挑眉,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这老师脾气还挺好的。要是刚才被骂,她也能跟着呛。
但是这招她没辙。
乌雁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转着笔,还转出残影。
她的视线落在陈郁山挺直的背影上。注意力转移后,笔的速度就慢下了。
乌雁忽然想干一件大事。
她踢了一脚朱晓东的椅子,朱晓东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
顾忌着在上课,忍住没爆粗。
“干嘛啊?”他偏头悄声问。
乌雁:“有信纸没?”
朱晓东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他直接摇的头。
倒是朱晓东的同桌,借了她一张信纸,还带信封的。
朱晓东的同桌腼腆一笑。
乌雁双手抱拳礼节性的晃两下。
展开信纸,咬着笔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她没写过情书这玩意儿。
以前收到过,第一封的时候她还有兴趣观赏,多的她全拿来玩火。
乌雁努力的回想着见过的第一封情书,似乎是……先打个招呼?
乌雁松开笔头,写下第一句:陈郁山同学,你好,我是乌雁。
落完笔就觉得自己说的是废话。这封信她肯定要直接交给他的,打什么招呼啊?
乌雁再次骚扰她的前座,朱晓东同学。
朱晓东真被她吓到不敢再犯困,颇有些面目狰狞地转回头瞪她:“你是不是有毒!”
乌雁往前凑了点,压低声音:“写过情书没?给我参考参考?”
至于为什么小声。因为不会写情书似乎有点丢人,不符合她乌雁情场高手的流言。
毕竟听得多了,她自己都信了。
朱晓东没理她,以为她拿自己消遣。又回去趴着了。
靠。
乌雁用力踹他。他整个人都要弹起来。
物理老师犀利的目光转过来,乌雁还冲他笑。
物理老师:“……”
这抓包没啥用。
半节课过去,乌雁终于弄来朱晓东写过的一封被退还的情书。
据说是写给校花的。
“学姐你好,我是高二四班的朱晓东。我关注你很久了,我发现你总是一个人在走廊上望着天空,唇角带笑,风吹起你的头发,那一刻的你美极了。”
以下省略。
最后一句结尾: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凭良心讲,最后一句点缀得不错。淡淡的忧伤文风扑面而来。
但是乌雁就是瞎眼也不会看上这封情书的,难怪校花退回来。
因为这文风显然太适合陈郁山这个人。
乌雁一个头两个大,干脆把朱晓东的情书归还,选择瞎掰。
她语文还不错。只在脑中构造基本的方向,就埋头苦写。
下课铃声结束后,她终于停下笔。
看着洋洋洒洒的一大片黑色笔迹,乌雁满意的折叠起来,塞进朱晓东同桌友情提供的邮政专属信封。
她在信封外画了个爱心。
不知道下课时间过去多久,乌雁再抬头时还是不见陈郁山的人影。
姜珺意还在位置上,和几个女生聊着天,久不久往她的方向看一眼。
乌雁倒是没什么所谓。她手里攥着信封,去“投递”。
乌雁把自己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扔进了陈郁山的抽屉里就回座位了。
乌雁很有礼貌地开口:“要是陈郁山回来的话帮我通传一声,谢谢。”
姜珺意眼神复杂,连小姐妹的话都没听进去,注意力全在乌雁给陈郁山的信封中。
乌雁趁着铃声还没响,倔强的只给罗丹发qq信息——
台架子已经搭好了。
*
乌雁都没确定陈郁山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封情书。
因为昨晚逃课的事,她被老包抓到办公室。
一节课的时间都在爱的教育,试图感化她这颗冥顽不灵的石头。
剩余的课,她都老老实实在办公室写千字检讨。
鬼知道没有百度的她如何瞎编编满一千字的。
耗损不少脑细胞。
直到一千字写完,乌雁才脱离苦海。也生生耗到放学时间。痛并快乐着。
乌雁揉着手腕,直接从办公室的中间楼梯下楼,随着人流出校门。
她摸出兜里的钥匙,是许今生的小电动车。许今生昨晚在她家睡的,今天送她去学校才会迟到。
她特意挑离陈郁山停车不远的位置停,一排的单车,款式基本都一样。
山地自行车更多,乌雁只能凭锁分辨哪辆车是陈郁山的。
黑色带银纹路的大锁就是。
乌雁早上在课上,还没正儿八经的和陈郁山碰过面呢。
她解开电车的锁,懒洋洋的歪着身子沐浴阳光等他。
这一等,等到校园人流逐渐变得零零散散,陈郁山才独自从校门口出来。
被很多人吐槽过的宽松校裤穿在他身上,更显得腿长。
校服果然还得分人穿,真是一个校园照妖镜。
乌雁调整坐姿,清嗓。好整以暇的等待渐渐拉近距离走到面前的陈郁山。
“嗨——”
热情到足够让他听见。
陈郁山巍然不动,程序化的蹲下,低头开锁。进行他每日出校门必做的事情。
“咳咳。”乌雁跳下小电车,“陈郁山,今天给你的情书你看没?”
陈郁山终于舍得分她一寸目光,冰冷冷地:“扔了。”
乌雁丝毫不受挫,“那我在写一封。”
反正她有备份,找个人抄一遍就是了。
“随你。”这句话的深意就是,关我什么事。
陈郁山把黑色的锁扣到把手上。长腿一跨,坐到车座。
山地自行车的外形帅气,座位高度和把手持平。所以陈郁山上车后弓着背,一脚踩上脚踏,蹬腿走人。
乌雁也不着急,她本来就打算打个招呼而已,没抱其他心思。
可女人心难猜,她现在又想搞事情。
乌雁插上电车锁,扭动转把,不紧不慢的跟在陈郁山身后。
她一路驶过无人小径,再穿过热闹的商业街,眼看身边的路段越来越熟悉,直到路过七中的校门。
陈郁山不知道是真没察觉到身后跟着的乌雁,还是故意绕路,乌雁只跟着他到七中就停下。
看着不远处陈郁山离开的背影,乌雁把车停下。
既然都到这里,那就不用改天再跑一趟。
乌雁把电车锁在七中对面,一个熟悉的小卖部老板娘店门口。打声招呼,就往后面小路进去。
杂草丛生,坑坑洼洼的石子路,经常有大货车从这边开到外面的公路,脏得不行。
她穿过步行五分钟的小路,里面别有洞天。
一个在户外搭起的大绿棚。
周围是居民房。
七中的贫民窟,就是指这边。
绿棚里摆着三列,每列两桌的桌球台。一共六桌。这个时间点布满人。
旁边摆着破烂的皮沙发和几台老虎机。
嘈杂喧闹,烟雾缭绕。
乌雁走进去,有个打桌球的少年眼尖,直起身和她打招呼:“雁姐!”
乌雁摆摆手,朝他那桌走过去。
她记忆力时好时坏,经常看心情记人。认人不认名,导致经常有尴尬情况发生。
她双手撑在桌球边,碰到一块蓝色巧粉,往旁边挪了点避开。“看到梁艳没?”
乌雁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夹在耳后,摆手示意她现在不抽。
乌雁和许今生在七中很出名,哪怕在男人堆里也混得如鱼得水。
就算有人认不出,只要知道染头发的许今生,而乌雁,有个嚣张的眉骨钉。
在初中就有见过。他们那年纪,顶多敢在耳朵穿洞,还没人敢穿眉骨。
仅凭这一点,他们就挺服这女的。
递烟的人往后指了指,“看到那个厂没,后面第二栋楼就是。”那人笑得不怀好意。
乌雁似乎知道什么意思,她环视周围,没几个熟人。
料想等会堵人可能不太轻易,就冲那人说:“有事找她,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