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年华，v7包厢。

乌雁没推门进去就在门口感受到音响传来的震感。

握在包厢门把的手，直接推开。环形的沙发绕半圈对着门口，分两个桌，一个桌子上围了好多人。

包厢里还放着躁动的dj。

乌雁走过去把歌停了。

围在一起玩牌的少年少女们纷纷抬起头，哟了一声。

中间一个染着红色渐变，梨花烫发型的女生把牌往桌上甩，调侃道：“好学生来了啊。”

乌雁踢了踢脚下的啤酒箱，朝梨花烫女生伸手，“许今生，五块钱报销。”

乌雁和黄寺庆一起搭车跑的。

她和黄寺庆并不同路，她估摸着学校到这也就五块钱，下车前塞给他了。

包厢里的位置空了一大半，但是他们都聚在同一桌，她用脚勾过点歌台的高脚凳，坐下了。

许今生鄙视她，“小气鬼。”

乌雁用牙齿咬开啤酒盖，闷闷地“砰”，她把嘴里的酒盖吐到垃圾桶才说话：“毕竟我穷啊。”

许今生撇了撇嘴角，“待会给你。”许今生看到她那闪亮的眉骨钉，下意识摸向自己的眉尾。

“乖乖，你还敢戴这个去学校啊？”

乌雁摸了摸眉尾，“啊，哪敢啊。”她乜了许今生一眼，自觉的伸手去拿酒杯。

大家明明都是未成年，也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迟到自罚三杯酒。

好在这两年，乌雁的酒量被练出来了。

杯子和中指的长度一样，里边的容量也没多少。

乌雁晃了晃酒瓶，干脆吹瓶。

看热闹的口哨声第一时间到达。“雁姐就是牛啊。”

不知道是谁喊的这一句，乌雁喝得快见底了，掌声啪啪的。

她抽出一张纸巾抹了把嘴，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她粗略的扫了在场的人数，七八个人。除了许今生，就几张熟面孔。

“几天没见，还好我雁姐没变。”许今生故意戏谑道：“刚刚听你说要上课我都以为我打错电话了。”

乌雁举起纸巾盒作势要扔过去，许今生双手合十立马认错。

音乐停了，包厢里挺安静的。就是隔音不太行，还是能听到别的包厢声音。

大门再次被推开。

“呀，另一个好学生来了啊？”许今生总是轻易让人想要揍她。

乌雁扭头，看到是岑双，弯腰拿出一瓶啤酒，好心的给她咬开瓶盖。“双姐，来两瓶呗。”

说完，她又拿出一瓶咬开。

乌雁和许今生想让人揍的程度，基本是持平。

她们三人，是最铁三人组。用岑双的话来说，是百慕大三角的关系。

从小学就相识，三个人臭脾气投缘。生活又不太相同。

她以前和许今生考上的就是七中，七中在外人眼里就是个收破烂的学校。她也是某些缘故才半途转学。

岑双是凭实力考上的二中。三个人之中，成绩最好的就是岑双，乌雁和许今生不交白卷已经是对考试最大的尊敬。

剩下的听天由命。

岑双虽然和她们一起厮混，但是没她们那么混。岑双的家庭，父母就是教育工作者，管得严。

乌雁和许今生就不一样了，至于哪不一样，说不好。

岑双推掉面前的酒瓶说：“不喝，待会回家一身酒味得被我爸揍死。”

乌雁伸手勾过她的脖子，岑双上半身被迫往乌雁怀里靠拢。头顶上传来乌雁暧昧的声音：“住我家呗。”

乌雁总是这样吊儿郎当的。

岑双嫌弃作呕状，“你又不是帅哥，我才不和你住。”

不过岑双也不在推拒，慢吞吞的喝下两瓶酒。

她有个谈了几年的男朋友，外面的社会人。乌雁估计撤了岑双就找她男朋友去了。

许今生洗着牌问她们：“水鱼玩不玩啊？”

乌雁卷起裤脚。“行啊，谁做庄？”

“谁做庄都行，先说好啊，两两组队。”许今生一直抽着牌。“赶紧确定好谁和谁组队，在选个人做庄。”

“双姐，我们来呗。”乌雁朝她抛媚眼。

岑双还回去：“行啊，和雁姐玩稳赢了。”

水鱼这游戏四张牌。

地区玩法不同，分前后，对子和单数组合大过两单数，水鱼是最大的。

前后都是对子就是水鱼，直接开给庄家。

闲家可全开，全开代表走水，看庄家愿不愿意。全盖牌，庄家可看可不看。

不看就喝，看了就比，比不过老实喝酒。还有个盖三张掀一张的，代表强攻，庄家必须看。

总之全靠牌的好坏。

玩法可以看出来性格。聪明点的就诈庄家，庄家要慌了，保准赢。

庄家乌雁发牌前问了一句，“谁切牌？”

身边的男生切了次牌。

庄家有换底牌的机会，就是得翻倍。

“下多少下多少，上不封顶啊。”岑双盯着他们倒酒。

许今生在一旁捣乱：“灌醉这两的机会可不多，多下点。”

乌雁发牌的间隙，岑双推了乌雁一把，揶揄道：“听说有个脸上贴创可贴的女生转到二中了？”

乌雁乜她：“早上就拆了。”手上发牌的动作不停。

“又骗你们那个老实的班主任了？”

乌雁啧的一声，“够了啊。”

岑双：“你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了。诶，大名人，什么感想啊？”

“感想是，那么多人关注我真是个烦恼呢。”乌雁贫完，自个摸了两张牌，让她摸剩下的两张。

乌雁和岑双各摸了两张牌，乌雁给她看了自己手中的a和7。岑双磨叽的递给她一张2。

“加把劲啊朋友。”

岑双又递给她一张牌，乌雁瞄了眼，眼睛笑得眯了起来，“这把稳了。”

“我看你装。”

“盖牌盖牌。”

“雁姐，走水行不行？”

乌雁发话：“赶紧的，别浪费时间。许今生，你再摆也摆不出好牌啊。”

许今生：“滚蛋。”

许今生奸笑着把牌盖在桌面。

小眼神得意地好像在说“来开我试试看”。

乌雁和岑双对她这小把戏早就看透了，这人偷鸡得很，她们首选就开了许今生的牌。

对九，和三四。

两人默契地指着许今生：“你给我喝！”

许今生手掌往酒桌一拍，“老娘不服！你两家都得大过我！”

岑双乐得就怕她反悔，“留牌留牌，你给爸爸我准备好四瓶酒。”

许今生下了一瓶酒，不服就得翻倍再翻倍。

整局结束，许今生默默灌下四瓶酒。

“继续！”

一晚上，许今生输得头晕眼花，喝到双眼朦胧。

包厢的厕所坏掉了，她晃晃荡荡的走出包厢找厕所。

大家玩的嗨都没怎么在意。

直到过去了好几首歌的时间，许今生还没回来。

乌雁嘴里咬着根棒棒糖，皱着眉按下岑双握着话筒的手：“今生出去好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岑双也扔掉手中的话筒，“出去看看。”

两人找了几圈没找到，又回包厢动员他们一起找。电话打到爆，都没人接。

十一点，大家才意识到，许今生真的不见了。

请客的男生结账后，她们打算出外面去找找。

十二点。

一大伙人围在小公园的健身器材边，无言对视。

乌雁嘴里咬着一支烟，没点燃。

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乌雁出来当了主事人，挥手让大家都撤了。

岑双本想陪着她，乌雁直接叫来她男朋友把她接走。

乌雁自己一个人待了半个小时，这才从草地上站起，打算从另一边出去。

公园里有座木桥，建在湖面上。

经常有情侣趁着黑灯瞎火偷摸谈人生。

乌雁想从这边出去，手机铃声就在这时响起。惊起好几对野鸳鸯。

来电人是许今生。

乌雁赶紧接起，“喂？”

她只听到一串哭声和无尽的哽咽。

“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生怕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多说话，说错话。

*

乌雁赶到嘉年华后门的时候，许今生蹲在那里，头发杂乱，身上的衣服也不整齐。

听到声响，许今生哭着抬起头，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

她看到乌雁哭得更大声了，乌雁面无表情的走过去，抱住了她。

乌雁没敢问。

倒是许今生抽抽噎噎地开口：“你走之后，梁艳那群人就更肆无忌惮了。我今晚，被她们抓到了，十几个人围我一个，真是太不公平了。”

虽然话说得乱七八糟的，但是乌雁也听懂了。

乌雁拍了拍她的后背，憋着笑道：“谁让你落单啊，那不得单方面殴打你还等你叫人吗？”

“我这不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吗。”

“所以你就挑衅人家了？”

“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啊！”许今生很是理直气壮。

“行行行，许今生七中一姐，七中第一厉害行了吧？”乌雁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给她顺毛。

“你哄小孩呢？”

“呀，被你发现了啊？”

“乌雁！”

“我在。”乌雁沉声道：“今生，我会帮你报仇的。”

许今生沉默了会儿，“不用。”她扯出笑，“雁姐，知道你厉害，但是我许今生可不是吃素的好吗？这事儿明天去学校我就能让她跪地唱征服。你别抢我威风啊！”

乌雁无奈道：“好吧，毕竟七中一姐是你，你说的才算。起来呗。”

“嘶——”

腿麻了……两人对视，在夜空下，忍不住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