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老头,你问问任何一个人,看看他们肯嘛?”叶萧笑道。
老者沉声道:“怎么会不肯,天下第一等的武学,便是只消看得一眼,自会沉浸其中,若是有幸修成,区区贱命又如何?”
叶萧悠然道:“算了,不与你多作口舌!”转身便走。
“老头,给你开了间房,不回客栈睡?”
无人作答。
回过身去看,那身影已隐身林中,兴许去寻那个今日的任务去了。
次日,叶萧领着白面书生回到了归云山庄。
想来是那华老庄主三日之约的最后一日了,叶萧想着。
我说先返回归云山庄一趟时,那老头欣然应允,想必他定是知道当中的门道,昨晚忘问他一嘴,不过这些也不是我该管的事。
小白脸!
小爷我回来了!
不过那个小白脸剑术当中精妙,可不知若是动起手来,我这随从能不能跟他过上几招。
“阁下难道就是北国的白面书生,不知那位前辈是否与先生一同前来?劳烦先生稍待片刻,我去请老爷出来迎接二位。”大门前守卫的侍从一见二人装束,神情甚是恭敬。
叶萧心中一惊,倒未想过身边人如此有名号!
那书生苦笑一声,正色道:“在下只是装束与之相仿,名号漠北双雄,愚兄因故未能一道同行。”
那侍从登时面露鄙夷之色,原来是漠北开黑店的那两个货色。
随即给二人让路,放两人通行,不做言语。
叶萧倒是白高兴一场,不过想来也是,如果当真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宿老,怎么会如此低三下四,做此丧尽天良之举。
叶萧被下人带至客房,便去寻王弗与唐琬儿。
他不知二人的房间所在,一道上,推门敲门,挨个试探。
可归云山庄虽是武林正道一大势力,不知为何此次宴请来的人却是龙蛇混杂,黑道白道皆不在少数,还有不少江湖嗤之以鼻的邪门左道。
叶萧只是问了一趟西厢房,便碰了一鼻子灰,秉着不生事端,倒没出现什么冲突。
却也觉得此法行不大通,方才经过的一间屋子,自己只是好奇的向里打量几眼,两枚银针险些废了自己一双招子。
陡然间,叶萧心生一计。
拍了拍一旁的书生,一脸邪笑的问道:“你老本行是不是说书的?”
书生被叶萧笑得浑身发毛,点了点头。
“那,我跟你说点事,你给我改一段评书,如何?”
……
少顷功夫,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
“呔!”
“有道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若问缘由,且听我细细道来。”
这老儿武功稀松平常,人品卑劣低下,说起书来倒还真像个样子,叶萧心中赞道。
“径山从来不争名,凌霄清奇留世间;”
“山下三镇有五乡,民风淳朴乐央央;”
“唐家有女初长成,颜比西施天犹妒;”
“峰顶叶郎风华时,貌若潘安玉弗如;”
“初逢百花竞争艳,两情相悦许山盟;”
此时客房中的各路豪杰于这归云山庄百无聊赖的休息了七八日,以为是华庄主雇佣来的解闷说书之人,都闻声而来,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皆听得入味。叶萧眼瞧如此,心中暗喜。
“呜呼!”白面书生惊堂木一拍。
“奈何天公不作美,自古良缘多凄苦!”
“时有执垮名王弗,家奴百人欺百姓;”
“观唐美貌流垂涎,心生恶念据己有;”
“唐女贞烈不肯从,一柄利刃自绝命;”
“叶郎!若有来世生,千万路人总相逢!”
“诸事未遂王弗意,夜火烬山焚所有;”
“可怜少年新婚时,独守空房泪千行;”
“嗟余只影叹人间,如何同生不共死;”
“后有长老观其怜,收为弟子授武艺;”
“筋骨天资皆上品,苦修为报杀妻恨;”
“三月一恍如隔日,绝学修成下山去;”
“百人犹非少年敌,剑光纵横吟龙现;”
“空旷府邸余一人,抱头鼠窜无去路;”
这书生语气抑扬顿挫,神态入情入景,以至于说到“独守空房泪千行”之时,甭管正道邪道皆是摇首叹息,为唐家女和叶郎的不平所愤然。
说到这“空旷府邸余一人,抱头鼠窜无去路”之时,皆感大快人心,更有甚者,问候起那恶执垮王弗的祖宗十八代。
“老子要把那王弗的头砍下来当夜壶!”
“兄台用完过后也借小弟一用如何?”
“哈哈,你用完我用,大家一起用!”
一时间,这偌大庭院尽是群豪哄笑之声。
叶萧也觉一扫前些日被无辜冤枉的不平之气,快意非常。
“眼泪横流叩百首,只求饶得一活路;”
……
白面书生待群豪嬉笑声渐消,才开口一句,便听得一道清脆历喝打断他的话。
“叶萧小贼!”
叶萧寻着声音打量去,赫然是那日的白衣公子王弗和唐琬儿。
王弗冷笑道:“小生今日算是涨了见识,叶公子这莫须有的罪扣得当真是一绝。”
叶萧假作不去理会王弗,笑着拍了拍白面书生道:“别停啊,这么多人等着听呢!”
“自骂祖宗十八代,愿为猪狗愿做奴;”
“找死!”
王弗终于忍耐不住,拔剑越过人群,刺向那白面书生。
那书生不慌不忙跃起身,一张梨花木的桌子登时被一剑分半。
王弗未给他喘息之机,复挺剑而上,书生遂取过那断桌上的抚尺与折扇迎敌。
此时群豪看到二人打得难舍难分,更是来了兴致,听书哪有眼见的有意思?
这王弗精妙剑招固然引得众人惊叹,然而这白面书生随手便以抚尺折扇作武器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大半目光倒被那白脸书生吸引了去。
而只有见过漠北双雄的人才知这抚尺折扇本来便是这书生武器。
只瞧王弗剑光纵横,那书生左右遮拦,守得倒也不算吃力。
然而那抚尺倒是无妨,一柄折扇被削得只余扇骨。
旁人或许不知,可这折扇乃是书生的宝贝,扇面以天蚕丝所缝制,刀枪不破,水火不侵。
书生本想着不得罪中原武林豪杰,故以只守不攻,寻思那人也不会在这归云山庄驳了华老庄主脸面。
此间亦被惹起火来,诸数狠辣手段尽皆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