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微凉。
惨白的月光穿过狭仄不平的山口，倒映出两笼阴影和一条修长笔直的线来。
在光线的明暗交界处，一道修长的身影挺立。
肃杀的背景之下，烘托出几许浓重的色调。
像是在思考，紧随着一声叹息，带起一团一消而散的寒气。
“死在这里的天字号杀手也有不少，你确定还要坚持走下去么？”
一声冷淡清澈的声音过后，孤单的身影渐渐转过身来。
即便有月光相映，黑夜之中依旧看不出人的脸。
“我脚下踩的是华夏的土地，而我是个华夏人，这样的理由够么。”
对于一个经历过无数死亡的人来说，威胁并不能使他退却。
天字级别的杀手或许有很多，但有能力上的了内网的天榜杀手却是少之又少。
因为内网是世界上顶尖的杀手组织团体。
虽然和内网并列称雄的也有那么两三个，但就含金量而言，内网绝对可以排到第二位。
至于第一，那是人力上难以超越的著名而又神秘的组织，复仇者联盟。
“把命留在这种不祥之地，何必呢，看你是个身手不错的华夏人，我给你一次离开的机会。”
磁性苍老的声音，带着哀怜和同情，也带着无情和决断。
“我是来找人的，找到了，自然会离开。”
这样的对手性格和现在的我很像，我的心底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矛盾的选择都还在意识的可控范围内，只是压抑总会有爆发的一天。
“这种不毛之地，不会有你要找的人，不过你并不像一个靠说谎话来找借口的人。”
磁性的声音带着审视，评价。
“说实话，我很好奇，我现在似乎变得有耐心了。”
若是在以前，如果有人敢这么猜测我的为人，那他绝对没有再开口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在哪个不经意的时刻，我的性格就已经悄悄发生了转变。
三岁定八十，看来也不一定是对的。
“喔？你的意思是要继续找？”
声音开始带着一丝怒气、质问和讽刺。
“不，我的意思是，我更有耐心听你说话了。”
短暂的沉默，夜色中压抑着愤怒。
“那就试试吧。”
“好啊，正有此意。”
肃重，宁静，黑暗，寒冷。
两道影子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对立，如同雕塑。
过度的寂静反而让人心里涌来无穷无尽的恐惧。
“嗖，嗖，嗖”
三道流光闪过，影子精准的在同一时刻跟随着动了起来。
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天衣无缝的配合。
我的身影几乎在瞬间消失，极速退后的十几米。
“砰砰砰”
黑夜中，三道火星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在我脚落地的一瞬间，又有其他角度的三发子弹朝我急射而来。
不同的是，这次子弹的速度明显来的更快，显然是换了一批方位的人，带有提前的瞄准和预判。
其中有两道从我后方的一左一右，朝我的脑袋和胸口射来，而另一道则封锁着我左脚的落地空间。
同时那道身影已经和子弹完美的形成了一个包围空间，从我的右上方袭来。
这样的包围之下，子弹全部都精巧的避开了他们自己人，而我却需要应付这三个方向的子弹和伺机而动的对手。
这样的局面，即便是其他组织的天字级杀手，也需要全力应对，甚至不慎之下，只要有一个破绽被对方抓到，结局必定有死无生。
但若是光凭这一点就想要威胁到内网里边的天榜顶尖杀手，还是有些不够看。
子弹虽然是预判着射来，但同样，我也在预判着子弹射来的位置。
而且我的反应远比他们的预判更加迅速，几乎是在子弹脱离膛口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迅速闪避。
出其不意的速度导致局面看上去有些诡异。
就好像是我先摆好姿势停在原地，让子弹瞄准我开始射击一样，射出去之后，子弹在飞来的过程中，一直在等着我躲避开，之后才再度朝着我原来的方向射去。
黑暗之中上演的幽默，像一场早已安排好的剧本。
我的闪避似乎总得了一步先机。
而那道人影洞察力敏锐的可怕，第一时间被我闪避攻势后，便断然退去。
我本来打算趁势追击，可惜突然密集的上百颗子弹封住了我的追路。
如此密度的子弹，让我脸色急变。
百发齐射，即便是真正的人皇正面躲闪，也得有不小压力了，甚至对内网的天榜杀手来说，也无疑让命运充满了随机和未知。
闪避之间，有好几颗子弹几乎将我的路径封锁的死死的，惊险的擦着我的皮肤闪过去，带起一阵阵灼热的刺痛。
只是，这样密度的射击几乎是一瞬间便弱了下来。
急剧减少，最后零星的变成了三发齐射，之后又开始慢慢增多，六发齐射，九发，十二发，十五发。
“队长，不能再增多了，十二发已经是我们所能配合的极限了，甚至平时我们都不敢用这么多的训练。”
“所有队员听令，组击的配合增至二十发一组，你们都给我悠着点预判，不要射到我就行，我这次要好好去会会他。”
“……”
“嗖嗖嗖”
子弹慢慢增多，到了二十发左右的时候停止了增加。
我大概猜测到了一些缘由。
不过一次让我躲二十发子弹，也已经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二十发子弹由刚开始的随意乱射，变成了相互组合，每一次的组合变得越来越规律。
很快，我就发现了规律的来源。
每一次的组合看像四面八方都有射来，似乎毫无章法，但却总在离我周身很近的一个空间留有一个人大小的位置。
我不禁暗自笑了笑，原来他们现在才趁热打铁，开始磨合了，无奈的是，我被当成了试炼的对象。
由此我也大概估测出了此人的实力，应该距离真正的内网天榜杀手还稍逊一筹。
不过这个团队的配合倒是提升空间很大，一旦磨合的极为熟练，就算是猎杀一些真正的内网天榜高手，也是绝对有可能的。
“呼”
一道身影似乎在主动响应我的想法。
在我躲避子弹的时候，精准的出现在了我的周身三尺空间。
只可惜，令他失望的是，他的拳头还没有挥过来，就带着错愕般的吃惊眼神，被我一脚踢得倒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