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我一惊,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现,不知不觉,在天快亮的时候睡着了。
我把本子和信放在枕头下面,下去开门。
“小姐早!”
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端着一份早餐。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说:“谢谢。”
“肖先生说他很快会到,让您准备一下。”
我点了点头,关了门。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为了这次所谓的身体检查,我已经躲了半年了。甚至于还闹出了人命,虽然因此而认识了傲雪,如今却也为了傲雪而不得不回来面对。
想到傲雪,我又黯然了……不知道她现在人在哪里?怎么样了?过了今天之后,恐怕我……
吃完了早餐,已经是中午了,我把信和日记都放回盒子,整理好的时候,肖建已经到了。
走进了大厅,肖建走到前面为我领路。
说“领路”,其实一点也不夸张,因为这一路东拐西拐,眼前都是一样的门窗墙壁,实在很难找。虽然名义上是我家,实际上我也只记得我的屋子而已。
走了许久,他终于推开了一扇门。
屋子里光线很暗,从他的背后看出去,屋子里似乎光徒四壁、空空荡荡。直到他走出去几步,我才看到屋子的中央处,停着一辆车。
一辆改良过的迷你版兰博基尼,通体宝石蓝色,连车牌都没有挂。
肖建上前打开车门,说:“小姐请上车。”
前后左右都是洁白的墙,昏暗的光,连一扇窗都没有,唯一一扇在我身后的门也不过一米来宽。
暂且不说这车是怎么进来的——他是打算要开着车撞墙出去吗?
想归想,我仍旧上车,然后谨慎地系好安全带。
肖建说:“小姐,请坐好。”
我复又检查了座位前后有无尖锐可疑物体,以免车子因撞击而突然飞出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未果,我长出一口气,说:“坐好了。”
肖建启动了车子,车灯亮了起来。我感叹着这辆车的性能果然不俗,完全没有听到引擎的响声。
正自胡思乱想,整辆车就忽然下坠,如入深渊。
一口气憋在头顶,连心都差点吐了出来。
四周一片漆黑,借车灯的光线可以看到飞驰而过的四壁。
我看向肖建,他专心看着车的仪表盘,一动不动。
终于,车停住了。悬在嗓子里的心又重重地下沉,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晕眩。
四周漆黑一片,两束车灯远远地投出,所照之处空无一物。
我一口气来不及深吸,车的引擎一响,如箭离弦飞了出去。我的手指正拉动着安全带,被惯性带动整个人重重撞上了靠背,安全带“啪”地弹在了身上,一时头晕目眩更甚。
前面一线亮光隐现,我终于知道肖建刚才说的“坐好”,用意颇深。
不过转眼一瞬,车子开出了通道,刺眼的强光直射向眼睛,睁也睁不开。
等我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外面的时候,车已经慢了下来,大片大片的绿色涌入眼帘,我左顾右盼,看得目不暇接。
彻底呆掉了。
瓦蓝瓦蓝的晴空,万里无云。几只蓝色紫色的蝴蝶追逐着从车窗边飞过,消失在高矮不齐的森林之中。高不见顶的参天大树漏下几点细碎的光,数不清的叫不上名字的树木飞驰略过……
不过几分钟的黑暗,我们却如同穿梭了时空隧道到了非洲的原始森林一样。
走了许久,前面再没有路,一片绿色蔓藤纠缠的古树搭枝连叶,半点缝隙不留,车子停了下来。
一路上,肖建都谨慎地看着车的仪表盘,一言不。我心里纳闷接我回家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外,碍于不晓得是不是“一向”如此,话到嘴边几次又都咽了回去。
现在他的眼睛终于离开了仪表盘,我口一张刚要说话,他推门走出了车外,他的身后,一只黄粉交错的花蝴蝶落在路边一株一米多高的小树上。一股热浪从车门袭来,我立马打消了尾随他下车的念头,老老实实坐在车里看着他在前面又拉又扯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心里挣扎着要不要顶着烈日下车,往车窗外看去,太阳刚好被一棵大树遮挡住了,四、五米高的树叶上,落了一只黄粉交错的花蝴蝶。
果然环境好就是不一样,又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花蝴蝶!
我回头去找刚才的那株小树,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一股冰泉从心间流过……
看着四周的花花草草、古树灌丛……
隐约有一种莫名的怪异从心里蔓延开来
渐渐让我坐立不安。
安静的车里,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
左右环顾,四下张望,在这美丽得妖艳的绿色海洋里,渐渐感觉汗毛孔开始收缩。
肖建!
肖建!!
我夺门而出,疯狂地向着肖建跑过去。
“小姐?”
肖建听到声音,回头看见是我,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我。
烈日的暴晒下,他已经脸色红,汗流满面了。
我气喘吁吁地指着车子旁边的树,吞了下口水说:“肖叔叔,那个,那个,那个——我来帮你。”
肖建和蔼地笑了起来,说:“不用,你帮不上忙,回车里坐着吧,外面晒。马上就好了。”
他继续撕扯蔓滕,我回头盯着那棵树和树上的蝴蝶,一阵风吹过,树叶轻轻晃动沙沙地响,蝴蝶振振翅膀,飞走了。
风动树摇,风停树止。
花仍是花,粉红的,暖黄的,金紫的,姹紫嫣红;树仍是树,粗细高矮,俊秀挺拔
我松了口气,大概我眼花了吧……
但愿眼花了吧!
“轰——”我回头,树墙的中间缓缓裂开。
肖建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说:“小姐,上车吧。”
漆黑的洞里,车道蜿蜒向下。我心有余悸,问:“这个门,每次进来都这么困难吗?”
肖建说:“以前不是这样……”
他的眉头始终皱着,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波澜,后面有我不懂的话,却始终没有再说出口。
车子再次停下来的时候,肖建不再陪我前行。远远的一个人迎来,他的五官很整齐,棱角分明,满头银。四五十岁上下,却一根黑也找不到了。他说:“小雪,回来了。”
于是我确信,这次是真的到了。
看着他温柔的笑脸,深邃的眸光,我淡淡的微笑,叫道:“韩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