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任民又过来帮他干活,大明很高兴。由于两人都是一把好手,工程进度极快,到下午的时候,就把管道铺好,然后填坑……
完活了,任民拍拍手要回家吃饭,大明死活不让,非得留他吃顿便饭感谢一下。任民见他是个热心肠,心里暗喜,也没客气,留了下来。
经过两天接触,任民现大明一点城里人的架子都没有,倒像个朴实的庄稼人,说上几句话,肯定嘴角一动,笑眯眯的,偶尔还开句玩笑,哪里像一个刚从“局子里”出来的人?由此可想而知,这个人的本质应该是相当不错的。任民除了意外,对他也倍感亲切,觉得认识很久似的。
大明其实也不会做饭,粗手粗脚的,简单煮了一斤挂面,在炕上放个饭桌,预备两碟咸菜和碗筷。两人坐在对面,就开始吃……
大明心情很不错,在炕上盘腿大坐,不慌不忙地吃了大半碗,放下筷子吸烟,正视任民,说道:“兄弟,这两天多亏了你帮忙,要不我说不定几天能干完呢!”
任民说道:“大哥,别客气,咱们是邻居嘛!俗话说,好狗还护三邻,帮你,我是应该的。”
“话是那么说,自从我出来,不但邻居不愿意和我说话,就连以前的老朋友什么的,大多都不与我来往,再加上老婆与我赌气,我觉得活着真他妈没意思!”遇见知心人,大明倾诉着。
任民看出来,这是个心直口快之人,很喜欢,劝道:“可别这么说,大哥,你先慢慢来。这不,我就开始与你来往了嘛!是不是?”
大明笑:“对对!你说的有理!哎!我说任民兄弟,我现你说话不但有水平,而且很暖心窝,我觉得咱哥俩好像挺有缘分啊!”
“我看不但有缘分,而且还是患难兄弟。”任民颇有同感。
大明猛吸一口烟,问道:“怎么患难?你说说!”
任民不想隐瞒他:“大哥。不瞒你说。我也是犯过错误地人。在部队犯地。所以被部队开了!”
大明瞪大眼睛:“你看上去不像啊!对了。什么错误?”
任民长叹:“说来话长啊……”
看看吃地差不多了。任民就放下筷子。把自己对战士们管理不严格、战士们回家不请假之事。简单地对大明说了一遍。其它事宜觉得没必要说。就省略了。当然。任民一再强调自己应负主要责任。丝毫没有抱怨之意。
大明一拍桌子:“兄弟。这么说咱哥俩还真是难兄难弟啊!”
任民微笑:“就是嘛!”
同命相连,两人又觉得亲近了许多。
任民觉得该进入主题了,就问“对了,大哥,兄弟我想问你一件事,不知该不该问?”
大明略显着急:“兄弟,拿我当外人?有话你就说?啥事?”
“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出去干点啥?”任民试探地问。
大明使劲一放碗筷:“兄弟,你这话算是问着了,我怎么不想干点啥?谁愿意整天在家呆着让人瞧不起?”
任民说:“那就好,这两天与大哥接触,现大哥是个爽快人,我呢,不瞒你说,性子也直,所以,觉得咱哥俩挺投缘。正好我也没事干,不如咱们没事就出去溜达溜达,看看有啥能干的,怎么样?”
大明喜出望外,竟然隔着饭桌与任民握手:“好啊!兄弟,本来我也想过这事,但我这个人是个大老粗,除了有点力气,根本就不知道想事。你要是不嫌弃大哥是粗人,我就跟你出去转转!”
任民微笑点头:“看大哥说的,咱俩以后别客气,相互取长补短吧!”
好不容易碰见说话之人,大明开启闸门,开始泄:“省得在家看老婆脸色,再不就是整天送孩子接孩子的,我可受够了!”
任民劝道:“大哥,这也不能怪嫂子。我想,咱们有事干了,一者咱们可以散散心,二者可以有点收入,嫂子就不能说啥了。”
大明点头:“对对!你说的太对了,我心里明白,就是说不出来!还是兄弟你会说。”
任民问:“大哥,这两天怎么不见嫂子和孩子?”
大明说:“别提了,我们拌嘴了,我说了几句难听的,她就说领孩子回娘家住几天。不过她也是耍耍小性子,明天就能回来!”
任民笑:“那我们明天就出去溜达溜达!”
大明兴奋地:“就这么定了!我在家等你,你来叫我!”
任民说道:“好!”
然后,两人亲切握手。这一握手,握出了一个心心相印的患难知己,握出了两家十几年的深交。在后来的艰苦岁月里,两家人患难与共,仗义相助,一直到永远……
清晨,任民和小梅一同醒来。得知任民准备跟邻居出去考察,小梅特意给任民做点好饭,表示支持。
说好的,任民去叫大明。等小梅上班走了,任民收拾完毕,刚要出门,见大明已经先来了。
院子里,大明问:“任民,我想问问你,咱们是骑自行车走,还是步行?”
任民想了想:“大哥,你说!”
大明说:“按说应该骑自行车,轻快嘛!可还是步行好,这样观察事情仔细呢!”
任民赞同:“对对对,是这么回事!还是步行吧!否则走马观花,就等于‘狼母猪逛公园——白溜达一趟!’”
大明笑了:“兄弟,你很幽默啊!”
老天倒是很成全人,依然是个晴朗的天,为哥俩带来了好心情。
有了一个同伴,任民最起码不觉得孤单了,与大明兴高采烈地有说有笑,打听打听这,打听打听那……
下午,两人觉得饿了,也确实累了,就打算回家。
马路边,任民四周看看,问大明:“大哥,你是本地人,熟悉环境,你告诉我,我们回家在哪儿走比较近?”
原来两人绕来绕去的,任民有些懵。大明用手指向一片废墟:“从这里穿过去,这是咱们家的后面,不远了。”
两人直奔废墟。任民扫描一眼:“大哥,这片废墟是怎么回事?”
“废墟原来是一个单位,拆迁了,准备盖楼,不知什么原因到现在还没有动工。好像空闲两三年了。”
哥俩坐在废墟的破砖上休息。只见砖头瓦砾到处都是,土堆上还长满了荒草,随风摇动,任民在市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景。
因为一天没有结果,任民想知道大明是怎么想的,问他:“大哥,咱们溜达大半天了,你感觉有什么收获吗?”
大明笑笑:“任民啊!我是什么也没看出来,不过收获还是有的,就是觉得心里敞亮不少。”
“这也是收获嘛!”任民怕他泄气,鼓励道。
大明点上一支烟,眯着眼看任民,心中充满信任……
眼前是一片平地,那是以前推土机推过的痕迹,也没有长什么草,任民向四周望一望,脑子闪过一个问号:“大哥,你们城里人盖房子是不是也用石头?”
大明觉得奇怪:“对呀!盖房子哪有不用石头的?任民,你问这干啥?”
任民指指附近这片平平的地面:这么说这里原先是房子,咱们脚下就应该有地基吧!”
“是啊!怎么没地基呢?”大明笑了,也有点糊涂了。
任民继续说道:“就是说,地基里应该有石头吧!”
“那当然有了。”大明立即回答,隐隐约约明白什么了。
任民眼里闪出光亮:“大哥,你说说,如果我们把石头挖出来,往这一放,你能不能给我卖出去?”
大明一拍大腿:“怎么卖不出去?扒出的破砖都能卖出去,石头也能卖呀!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任民半信半疑,接着问:“大哥,你敢肯定就能卖出去?”
大明坚定地:“肯定!兄弟,你算算帐,咱们这地方离山区最近也得几十公里,假如谁家盖房子,去车买石头,路费钱比石头都贵。如果石头就在眼前,谁还跑那么远去买?放心,我保证能卖出去!”
任民认为他说的应该没错,拍手一笑:“那咱们就……”
大明紧接着说:“……挖石头!”
任民说道:“反正咱俩现在也没事干,这在家门口的钱,咱不能不捡!”
大明兴奋地:“对,这钱咱不能不捡!”
“哈哈哈哈!”两人大笑,再一次握手祝贺,真像捡到钱一样高兴……
回家后简单吃口饭,事不迟疑,两人决定说干就干。正好大明家有工具,什么锹镐、钢钎,样样具备。任民心里高兴,一看大明家里的工具,就感觉大明的确是个正经过日子人。
来到工地,很快就找到地基,两人惊喜,挖了几锹,下面果然有石头,二话没说,挥锹抡镐,干得热火朝天……
过了一个时辰,一堆石头摆在身边……
两人休息,擦汗。任民脱掉迷彩服,把提兜里带来的军用水壶递给大明,大明喝水,又递给任民。
任民说道:“大哥,看上去你身材弱小,没想到干活这么厉害。”
大明掏烟:“你看上去细皮嫩肉的,我也没想到,很能干。”
任民说:“我这段时间都养肥了。大哥,你跟我说,你在面粉厂是搬运工,真的?”
“你不信?”大明直眼看任民。
任民否认:“不,我不是不信,关键是我看你这个体格不像。我的印象,那些搬运工应该是膀大腰圆的大老爷们,可你?”
大明把烟点着:“你还真说对了,我们搬运队的除了我,的确都是五大三粗的。但我从来就不服他们,每次干活我都不少干,记得有一次我扛过八袋面粉。”说到这里,眉飞色舞,自豪。
任民瞪大眼睛:“什么?八袋,四百斤?”
大明点头:“当然了,那是较劲,平时我们扛三四袋是常事。”
“真是厉害!怪不得看你干活这么利索!原来有低子啊!”任民赞叹。
一阵清爽凉风吹来,两人顿觉舒服极了。看看红日即将落山,哥俩拿起工具,收工,像打胜仗一样,不时地哼着歌曲,似乎没有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