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陆绍拎着糕点羊皮还有布匹去拜见石先生，石先生似乎猜到这两天陆绍会去，早早起床把自个收拾体面，点了炉子拎进进了厢房开始煮茶。

“石先生早。”陆绍把年货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对石先生鞠躬致意。

“陆绍。坐吧，喝杯茶再走。”

“嗯。”

陆绍一看石先生有话要说的架势，只得乖乖坐下聆听教训，果不其然，石先生的开场白就是陆绍在府城做得不错，既帮助了街坊又赚了钱，作为临湖镇的先生他很满意，不过万事才刚刚开始，起先的顺利并不代表最终的结果，他希望陆绍戒骄戒躁、踏实用心做事。

接着石先生说起了后湾村的五个学童，说大毛他们几个也就是认点字，长大后不做睁眼瞎，唯独招金，用功记性好，还有几分理解能力，等过了启蒙他希望陆绍能把招金送到府城后备学堂去培养。

“招金一个月学的东西够一般的学生半年琢磨的，论起可能你也比不上他，将来或许能考进国子监，一生教过你们两个学生，我也知足了。”石先生看着陆绍感慨道。

陆绍知道招金用功，没想到石先生对他的评价这么高，才上了一个多月学堂就开始巴望国子监了。

“石先生。学堂里不是小武最好吗？”

石先生摇摇头：“小武是刻苦努力，知道自己只有奋发图强才能有所出息，真论资质，也不比成传学那混小子强多少，能挤进府学算是不容易咯。”

“这样啊，回去我得考考他，真有出息进县学陆绍来办。”

“很好。”石先生满意地点点头。

陆绍之所以一大早没睡醒就起来去拜见石先生，只是想早点离开镇子，可某人防着呢，这不，在学堂门口被堵住了。

“陆绍哥。这么久没回来，不去我家坐坐？”

“哪能呢，见过石先生正想去看看柳家大嫂。”

“哼。那你拜早年怎么两手空空的？”

“昨天不都给了么？”

“那不算。”

“啊。”

一看小凤丫头有胡搅蛮缠的架势，陆绍只得闭嘴加快步子，小凤跟不上小跑两步伸出左手勾住了陆绍的右臂，还翘起小嘴挑衅地盯着他，陆绍无奈只得放慢脚步，可是人家小凤已经不肯撒手了。

这情形被人看到可就暧昧咯，不过把小丫头甩开很伤人心了，陆绍急中生智说道：“小凤。你要是走不动我来背你吧。”

不论是小丫头还是大姑娘，只要关系没定没有搂抱亲嘴过，听了这话必定淡定不了，小凤小脸蛋一红把手松开了。

柳家大嫂已经为陆绍和顾村长准备好了早点，香喷喷的粥、热腾腾的小笼包、脆脆的薄大饼，都是陆绍喜欢的美味。

顾村长还没来，陆绍也不客气，今年柳家大嫂财源滚滚大吃她一顿，小凤坐在一旁自己不吃，支起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看陆绍狼吞虎咽，表面看着乖巧心里却在嘀咕：

‘投军的果然粗鲁，才去了趟徐州大营陆绍哥就变了样，去了府城得看住他。’

陆绍快吃完的时候顾村长才匆匆赶来，昨晚他留在茶楼参与大讨论，睡得不比陆绍早，心里舒坦自然睡的香，直到吕老大他们起床的时候才被吵醒。

这回顾村长急着赶回村子倒没有大嘴巴，两人吃完早点并没有立刻离开镇子，顾村长带着陆绍去了张有福家，张有福夫妻俩和张二张三也一起回老家过年，顾村长昨天与张有福约了同行。

他俩过去的时候张家兄弟正在装车，张有福借了一辆大车，连锅碗瓢盆和炉子、吃食这类都带上了，如今陆绍有了出息，张家兄弟不看僧面看佛面，也给村民们捎带了面粉腊肉。

路上张有福小心翼翼问陆绍，张二张三在府城做得如何，陆绍直言不讳，方成勋在护卫队做得不错，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一点儿也不输给府城的队员，张三还算适应护卫队的生活和操练，张二的秉性没改掉多少，他考虑年后把两人分开，这对张二张三都有好处。

张有福听了一肚子气，多好的机会，自己都看着眼红，结果回家后两天没给张二一口水喝、一个饼子吃，最后还是顾村长出面说情，带着张二到陆绍面前保证，这才消了气。

顾村长是个好面子的，路过第一个村子时就把陆绍推出来夸耀一番，吹上几句陆绍在府城如何如何有脸面，意思只有一个，咱后湾村现在比前湾村有出息。

大伙冒着寒风赶路已经够辛苦的，还要停下来展示，这哪成啊，陆绍估摸着如此这般天黑也回不了家，等到第二个村子顾村长再次涨脸面的时候，他微笑着客气地配合顾村长，然后打开点心盒子分给看热闹的小孩。

这一招应对顾村长太管用了，接下来遇到的村子不再吹嘘，路过的时候顾村长走得比陆绍他们还急，看的张家兄弟一个劲偷笑。

大毛执意要到杂树林那儿迎接陆绍，结果二毛、招金、小牛几个小屁孩全跟了过去，还好那儿能遮挡些风寒，要不然全都得冻僵了，即便如此依旧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陆绍他们赶到的时候一看傻眼了，丢下大车一人一个拽着往村子里跑，这回身上要是热不起来，会落下病。

回到村子立马生火煮姜汤，这还不算，顾村长吩咐大毛他们在灶膛边不停蹦跳，边烤火边活动，直到嘴巴里张口冒出热气为止。

陆绍他们一回到后湾村，整个村子就轰动了。

村民们不顾寒冷跑到顾村长家的场院看他，陆绍看大伙穿着塞了芦花的棉衣不经风，赶紧拉着顾村长去仓库，叫了些帮手挨家挨户先把羊皮发下去，同时让长根带人赶去杂树林把大车推回来。

于是乎，顾村长家的场院变成了小绵羊的世界，每户人家轮流披着羊皮过来看热闹，陆绍看得鼻子一酸，自己在府城每天大鱼大肉的，村民们仅仅多吃了几顿面疙瘩，就对自己这般热情。

他找顾村长商量，今天来一顿大餐。

顾村长听了一脸的不情愿，说日子得一天一天过，离着大年还有好几天，今天要是全吃了，过大年怎么办？

张有福上前帮腔，说前湾村戴娇娇回家过年，听说戴士英大摆宴席请村民们大吃大喝，咱们临湖镇的骄傲陆绍回村子，还能比不上一个丫头。

“准备大锅，生火。”顾村长走到院门口咬咬牙吆喝。

陆绍从挎包包里掏出两卷大洋塞到他手里，让长根带人明天去一趟镇子，再买点年货回来，顾村长瞪了他一眼把大洋放入口袋：“小赤佬。有几个铜钱就大手大脚，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隔了一天，陆绍带着大毛去前湾村拜访戴娇娇，顾村长哪肯放过涨脸的机会，管你老辈小辈，他就是要一起去。

大毛拎着一个小包袱，起先顾村长没在意，等陆绍见了戴娇娇送上羔羊皮子，戴士英和顾村长两个同时傻眼了，戴娇娇脑子里也有点晕晕的，搞不明白陆绍的用意。

‘什么情况！’

早知道不如留在学社里，等过了年再给她，陆绍赶紧解释，说徐州那边羔羊皮子不贵，因此给学社的女生梅梓他们还有小凤和小丫一人买了一张。

‘哦。’吓我一跳。

‘唉。’空欢喜一场。

陆绍在后湾村过得优哉游哉，朝廷和北方却乱成了一锅粥。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