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伙人会合之后陆绍一看另外两个就是跟村长去镇子里的村民,陆绍对他俩点点打招呼,没想到两人的神态一下子拘谨起来,喏喏着不知道说什么。
“你们两个怎么啦,不认识陆绍。”村长觉得有点儿跌面子,呵斥了一句。
“村长。我们都知道了,陆绍大哥挨鞭子一声不吭,是个英雄好汉。”大毛解开了答案。
“嗯。”
原来是因为这事,顾村长嗯了一声放过了两个村民。
这时大毛抢过村民举着的火把非要自己为陆绍照明,村长拍了一下大毛的脑门说:“小赤佬。没看出来还是个马屁精。”
“村长。陆绍大哥背上有伤啊。”
一说到这事,村长和陆绍不再言语,举步朝村子走去。
村民们都聚集在村口等候,看到火把开始移动,知道是村长和陆绍回来了,人群顿时轰乱起来。
“陆绍。你这回成咱们后湾村的英雄人物了,我每此来去都不见他们这么热情。”听到村口的动静,村长酸溜溜说道。
“呵呵。村长。大家恐怕是想见识一下鞭打的厉害吧。”陆绍打着呵呵说。
村长眼睛一瞪:“那个混账敢幸灾乐祸,看我不狠狠抽他一顿让他也尝尝滋味。”
他们走近村口时村民们又安静了下来,陆绍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跑来,这回有了经验,是两个小孩子。
“哥……”二毛喊了一声就和小牛让到一边。
“赶紧回去。”村长朝他俩瞪了一眼。
大毛的火把照在陆绍前面,村民们看到陆绍精赤着上身,这才相信赶回来报讯的两个村民没有说谎,陆绍真的受了大刑,人群顿时又哄闹了起来,大伙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
村长见了眉头一皱吆喝道:“黑灯瞎火有啥好凑热闹的,都回去吧,陆绍还要回家上药歇息呢。”
“村长。陆绍这回为咱们后湾村挣了脸面,大伙心里高兴。”
“就是。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嘛。”
“陆绍。有空到我家来坐坐。”
“你家穷得叮当响。陆绍。还是到我家来。”
“陆绍……”
村民们热情地上前和陆绍打招呼,村长一看这架势,只能让到一旁。
大毛一看不对劲就把手里的火把晃了几下大声喊:“别挤别挤。陆绍大哥身上有伤呢。”
村民们这才让开一条路。
“谢谢大家的好意。”陆绍朝村民们点头致意,大伙忙不迭还上笑脸。
在大毛、二毛和小牛的护卫之下,陆绍总算到了家里,可村民们还是不愿意离开,都守在屋子外面等候着。
等陆绍在床上趴下,村长拔开塞子帮陆绍上药,走了这么长的路,尽管步履缓慢,可伤口基本上都裂开了。
上完药村长走出去轰村民:“都回去吧。陆绍上了药正歇着呢。”
村民们随着村长离去,只有大毛执意要留下来陪伴陆绍,陆绍见劝不动他也就同意了。
奔波了一整天,一惊一乍的,陆绍确实有点儿累了,背上新上的金疮药清凉清凉的,很舒服,没多久他的眼皮子耷拉下来。
陆绍睡着了。
大毛去隔壁搬了个凳子放在床边,自己背靠床沿坐下。
小家伙自从陆绍被张有福他们带走后,担惊受怕了一天,此刻见陆绍睡着了,一颗心终于落地,他在床边坐了不到半柱香的工夫,脑袋一歪也睡着了。
天色才蒙蒙亮,陆绍就醒了。
一晚上趴在床上不能翻身,最多动动手脚稍稍歪歪身体,陆绍觉得全身酸疼,他朝床沿挪了挪想下床走走。
没想到膝盖碰到了趴在床沿的大毛,小家伙一个激灵就跳了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问:“陆绍哥。你咋样了?”
陆绍忘了大毛在陪着自己,扭头歉意地笑了笑说:“我没事,睡醒了想出去走走,你再睡会儿吧。”
“我来扶你下床。”大毛一步抢上前。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没问题的。”
“村长说这两天不能多动,否则伤口会裂开的。”大毛急切道。
“我自己的事,村长还能比我更清楚?”陆绍瞪了他一眼。
“可是……”
大毛迟疑着该不该劝阻,陆绍已经坐在了床沿边,他不习惯赤脚走路,自己又不能弯腰穿草鞋,只好叫大毛代劳。
披上上衣陆绍到屋子外慢慢走了几圈,感觉身体舒畅多了,闲着没事他开始度起步子来,渐渐的,脊柱这条大龙跟着动起来,不过没多久陆绍就觉得背上开始有点儿疼痛,知道自己用劲过了头,于是站在原地双手摆在胸前练浑圆桩。
大毛觉得陆绍走动的时候有一种韵律感,不知怎么的越看越觉得有滋味,不知不觉在门口发愣起来,就连陆绍停下来练浑圆桩,他也毫无知觉。
“陆绍。你起来啦。”
过了一阵,村长走了过来,看到陆绍站在屋子外面,脸上顿时有了喜色。
“村长早。老躺着难受,出来透透气,站着感觉比屋子里舒坦些。”
村长点点头:“老躺着是难受,不过不能多动,你背上还疼不疼,要不要再上点药?”
陆绍摇摇头,只有一点点火辣辣的疼痛感了,完全能够忍受。
说起来也不知道削瘦深色青衣人给自己拿来的是什么金疮药,反正效果很好,那个角色看着有点儿捉摸不透,不过这事办的还算不错。
村长走到陆绍背后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发现伤口愈合得还行,就一个劲催促陆绍进屋歇息,陆绍拗不过他,只能慢慢走进屋子。
他不想再躺倒床上去,开口叫大毛把凳子搬到门口,挺直了腰慢慢弯膝盖,直到屁股碰着凳子才敢松劲。
看到陆绍坐好,村长神秘地笑了笑回去了。
不一会儿,在屋门口东张西望长的大毛突然指着村长家的方向叫了一声:“村长家又烧火了。”
根据陆绍有限的了解,村民们烧火做饭一般都是在傍晚时分,即便是村长家,一般也不会在大清早做饭。
陆绍与大毛对看一眼,两人都觉得有点儿奇怪,不过大毛已经过了随意去别人家烤火的年纪,两个家伙只能在门口瞎猜。
此时村民们陆续起床走出屋子,当看到大毛蹲在陆绍家门口,猜测陆绍已经起床,于是三三两两走过来探视,随即发现村长家在烧火做饭,也是一脸的疑惑。
有机灵点的妇女回去把自己的小子从床上拎起来,赶出家门让他到村长家去打探。
可怜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家伙,揉着没睡醒的眼睛跌跌撞撞朝村长家走去,走着走着一脚踩在一个土疙瘩上,身体一歪摔倒在地上。
小家伙倒是不哭不闹,这一跤把他给摔醒了,爬起来一溜烟朝村长家奔去。
那妇女本以为小孩很快就会出来报讯,可大伙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
第二个小孩被拉起来派了过去,等了会一样没出来。
村民们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于是慢吞吞挪到村长家篱笆墙外,只见村长坐在屋檐下翘着二郎腿正哼小调呢。
“咋回事?”大伙有点儿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纳闷着,一阵扑鼻的香气飘过来。
村民们像中了邪似的,站在原地眯着眼睛使劲吸鼻子,一个个如痴如醉。
大毛远远看到村民们的样子很是奇怪,赶紧把情况告诉陆绍,陆绍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叫大毛前去看看。
大毛一去也不回来了。
‘村长到底在搞什么把戏?’陆绍隐隐觉得可能和自己有关系。
一炷香过去了。
陆绍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朝从西面朝自家走来,很快,他也闻到了扑鼻的香气。
村民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村长,村长手里端着一碗鸡汤。
陆绍闻到鸡汤的香味,马上想起了胖子茶馆那道美味的河豚,再想到浙大美女,陆绍的眼泪水差点流下来。
“趁热吃,吃下去身体才会好。哭啥嘛,不就一碗鸡汤,我还拿得出来。”村长以为陆绍被自己的鸡汤感动了,赶紧出言安慰。
“村长。全村就那几只鸡,杀了可惜啊。”陆绍抹抹眼角。
“一只鸡算什么嘛,等你好了多钓些鱼上来,给咱全村每户人家都换一只鸡回来,大家说好不好?”
“村长。陆绍钓鱼的确有门道,我看这事能成。”一个村民立马接上话。
“就是。一天钓三十四条,一年下来咱们全村或许能吃口肉咯。”
“你是眼馋陆绍的鸡汤吧。”
“去你的。”
村长一鼓动,村民们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言语间全是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听着村民的说话,陆绍觉得自己的心被揪来揪去的,堵得慌。
接过大毛递上的筷子,陆绍一声不吭大口大口吃着美味的鸡肉和鸡汤,旁边的村民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一个个偷偷咽着口水,可是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够分一口,他只能装作没看到。
“陆绍能挺得住,大家都回去吧,一会儿还得上工呢。”村长把村民给轰走了,自己也转身往回走。
他刚才只喝了口鸡汤尝尝鲜,此刻见陆绍吃得起劲,肚子里的蛔虫全被勾起来了,得赶紧回家品尝剩下的美味。
见人都走光了,陆绍夹起一块鸡肉递给大毛,大毛盯着鸡肉犹豫了一下,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给你吃就接着。”
“这是村长给大哥补身体的。”
“小赤佬。给你吃是有道理的,吃完再告诉你。”
大毛疑惑地看了看陆绍,吃鸡肉能有啥道理,就是好吃呗。
陆绍朝他瞪了一眼,大毛舔舔嘴唇接了过去,咬下一小块之后含在嘴里也不咀嚼,陆绍见他样子古怪,抬手用筷子拍在大毛头上。
“快吃下去,一会儿还有事要做。”
“嗯。”大毛这才低着头吃起来。
这一动吃得速度就快了,于是陆绍又递上一块,这回大毛没有推辞,伸手接过说了句:“陆绍大哥。我去给二毛尝尝。”起身拔腿就跑。
陆绍笑了笑低头继续吃。
等了好一会,大毛才回来,见到陆绍已经把鸡肉吃完,凑上来问:“陆绍大哥。你刚才说吃完了告诉我道理。”
“鸡肉好吃吧!”
大毛使劲点点头。
“想不想以后和爹妈二毛每年都能吃上鸡肉?”
大毛睁大眼睛看着陆绍使劲点了点头。
他的样子有点儿滑稽,陆绍看着笑了笑说:“想要让你爹妈和二毛每年都能吃上吃鸡肉,那就得用心做事。”
大毛再次使劲点点头。
“大毛。什么才是用心做事?”
大毛抬头望着陆绍:“陆绍大哥叫我做啥,我就做啥。”
陆绍点点头:“你只说对了一半。我叫你做事,你自己还得琢磨怎样把事情做得更好更快。”
“嗯。”
和大毛说完话,陆绍吩咐大毛去挖掘蚯蚓,看到大毛一脸讶异,陆绍把脸一板:“话才说完你就忘了?”
“可是你身上有伤啊。”大毛苦着小脸。
“都是外伤,算不得什么,咱们钓鱼又不用弯腰扭身体,站着坐着都成。”
“那好吧。”大毛脚步慢慢吞吞的明显心里有点不情愿。
等村长和村民们都去了田地,陆绍才带着大毛慢吞吞向村西走去,他可不想走过村长家时被拦住,因此等人都出去了再行动。
出了村子,村民们一看陆绍那架势就知道他想去钓,,纷纷围上来劝说,陆绍只好笑笑说没事,钓鱼嘛,又不是抡大锤。
等到村长得到消息赶过来,陆绍已经坐在凳子上放下钓鱼竿专等鱼儿上钩了。
“陆绍。这才歇了一个晚上,要是用劲崩裂了伤口,可就得不偿失了嘛。”村长气喘吁吁瞪着陆绍。
“真有那么大的鱼,我倒情愿再上一次药。”陆绍呵呵陪着笑。
小竹钩子当然钓不到大鱼,村长看陆绍坐着垂钓风轻云淡的样子,丢下几句话跺跺脚走了。
鱼儿上钩,身体不能扭动,完全靠手腕掌握时机劲道,稍有差池小猫鱼就会脱钩,这需要更加专注投入,陆绍专心致志盯着浮子因此忘了背上的疼痛。
这回陆绍只能掌握一根钓鱼竿,钓了几条之后陆绍叫大毛拿另一根试试。
陆绍特别对他交代,专心盯着浮子,看鱼儿上钩后第一口快要结束前起鈎,决不能让鱼儿的力道用尽,否则竹钩子没有倒钩,鱼儿尾巴左右一甩就能逃脱。
大毛双手握着鱼竿蹲在河面,眼睛盯着浮子一动不动。
“大毛。你太紧张了,有鱼儿上钩你也钓不起来,得把身体放松,有情况自己的反应才能快。”
说着陆绍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盯着河面出了神。
大毛的运气很好,钩子放下去不一会儿浮子就动了,这小家伙确实太紧张了,浮子才移动他就使劲往上拉,结果一条穿条鱼才拉出水面就啪一声掉回水里。
“啊呦。”大毛一声惊叫。
“跑了?”陆绍回过神。
大毛举钓鱼竿懊恼地点点头。
“起竿早了半拍,鱼儿还没有咬实啊。”
“知道了。”
“刚才浮子下去多少还记不记得?再下去一个指甲的距离,就能钓上来了。”
大毛听了使劲点点头,整理一下钩子上的蚯蚓后放下钓鱼竿。
大毛憋着一股劲想把小猫鱼钓起来,可是没有倒钩的简易竹钩子,不累积点经验,哪有那么容易。
整整错过了五回,大毛终于钓起了一条小鲫鱼。
那家伙吞蚯蚓与鳑鲏鱼、秋刀鱼不一样,张嘴就是一大口,大毛见浮子动得厉害,几乎是使出浑身的力气起竿子,结果小鲫鱼被他甩到了半空。
又脱钩了。
就在大毛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小鲫鱼随着惯性向前飞了一两米啪一声掉落在大毛身后。
小鲫鱼被摔疼了,在地上使劲蹦跶。
大毛转过身呆呆地看着小鲫鱼,仿佛中了定身法一动不动。
“愣着干啥。快把鱼放到小瓦缸里去。”
大毛上前用双手捧起小鲫鱼小心翼翼把它放入水里,然后把脑袋凑到小瓦缸边上傻兮兮看着游动的鱼儿,脸上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