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参接过凌商递来的茶,“你这么说,我是放心了很多。”
凌商轻轻点头,“他对你没有恶意。”
夜慕参不动声色地试探,“说起来,你已经不认他做师傅了,对他的行踪倒是了解得不少。”
凌商幽幽望他一眼,“洛京有权势之人的所作所为,我了解得都不少。”
夜慕参忽然想起,百晓生曾说过,清风斋背地里,其实搜罗着洛京权贵们的底细……
思及此,不禁又打了个哆嗦。
失笑道,“你这手段,倒是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故人?”凌商清明的双眼似隐隐又罩上一层薄雾。
“也谈不上故人,只是儿时他做了我半年多的书僮……算起来,好像有十三年了……”
凌商额头冷汗涔涔。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让他说下去。
却勉强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状,“十三年前的事,你还记得,想必那位书僮对你而言……很重要吧?”
夜慕参沮丧地点了点头,“很重要。”
“若真的很重要,为何不让他一直伴着你?”
“因为……”夜慕参黑澈的双眼浸满痛苦,“因为我讨厌他。”
凌商脸色倏地惨白。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才挤出几个字:“既然讨厌……还记着做什么?”
夜慕参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这动静,可比夜慕参想起自己那皇帝老爹时要难看得多。
“你……不用管我。”凌商的双眸里紫雾愈浓,眉头因某种痛苦而蹙起。
他双手皆紧紧捏住了衣袖,有意不让自己的手腕上蜿蜒的符纹暴露在夜慕参眼前。
夜慕参自然放心不下,“你这样我怎么能不管?”
凌商只固执地避开他审视的目光,抿紧嘴唇。
夜慕参想起不久前在无尘居看到凌商趴在黏腻药池边上的情景,以及那条灵蛇弥相攀在他后背吸噬脓血的场景……
多少会意——凌商这大约是某种陈年旧病复发了。
用最快的速度做出选择,掰过凌商的双肩,认真看着他的双眼,“我……尽快送你回无尘居吧?”
凌商阖眼,算是应了。
迎啸感应到凌商的到来,远远就乐颠颠地嘶了两声。
夜慕参暗暗吐槽:迎啸啊迎啸,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见色忘友的家伙!过去对小爷我可从没这么热情过!
两人坦荡荡地跨坐在马背上。
半路上,夜慕参毕生的佛系修为彻底奔溃。
他再也装不了坦荡,心一横,双手环住了凌商的腰。
拥着美人,骑着骏马的美好理想在这一瞬间实现。
夜慕参兴奋得胸腔都发出了共鸣之音,
凌商侧过脸,冷冷道,“放手。”
清冷月光下,凌商的侧脸好看得不可思议。
夜慕参脑袋一热,一下把头靠在了他肩头,双手也圈得更紧了。
“放手!”凌商声音里明显的不悦。
“我不!迎啸是我的马,你是我的人。小爷我死也不放!”
夜慕参心头暗爽——对凌商耍无赖,简直是比喝一整坛上好的杜康还要痛快啊!
凌商只觉有千万把利刃自筋脉破出,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僵硬,只死死咬住下唇,不再发出声音。
夜慕参感觉到一股诡异的气息在他背后流窜。
怀里人轻轻打颤。
明知他正忍受着痛苦,却还是禁不住地心猿意马。
深呼吸。深呼吸。
有些事能在马上做。
有些事还是该在床上做。
……
夜慕参满脑子旖旎污浊的画面,耳根子也跟着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