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作者:乱花飞月      更新:2019-07-28 07:07      字数:3305

那你知道怎么联系她,她住在哪里吗?”

闻总把孟凌菲的电话及住址都告诉他,陆彤放下电话,地址是离市中心较近的一处居民楼。他告诉正在厨房做早餐的李梦琪,今天就去找孟凌菲,看看她对此事如何看法。李梦琪注视他半天,并没言语。

听到陆彤的声音,孟凌菲在电话里有些激动。

“在莫斯科是不是挺苦的,想家吧,嗯……他怎么样?”

陆彤能想象得到孟凌菲焦躁面容,她何曾不是孤苦无依,在上海至少他还有李梦琪,她呢?真不知老肖怎么想,估计那曾经的苦恋应该已经划下句号。

他说有事要与她见面,孟凌菲告诉一个离市中心较近的咖啡馆。

到咖啡馆,去得挺早,约等十分钟左右,穿件藏蓝小衫、戴金黄墨镜的孟凌菲站在他面前。她拿下墨镜,冲陆彤苑尔一笑。轻柔活泼,让氛围瞬间变得轻松。

大半年,俨然变成一位都市时尚女性。孟凌菲似乎看出他欲说的话,并没立刻坐到对面,转了两圈,让他过了眼瘾。陆彤突然非常失落,他想到老肖,想到那个艳福不浅的朋友。

坐下后,陆彤简短把李梦琪的事讲了一遍。

孟凌菲蹙紧眉头,突然说:“你们男人怎么心思都挺花呢?”

陆彤愕然,没想到她如此坦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这事我没能力,再说,老肖还指望你能帮我呢……”孟凌菲语气露出怨意,让陆彤汗颜,现在他在琢尔还没多大发言权,老肖给他开的都是空头支票。

沉默好久,俩人都无语地望着往来穿梭的人流。孤独的人,话语不多,就有一种默契,那也是一种语言吧,同在莫斯科的经历,让默契变得更有人情味。

“我给你找个人问问……”孟凌菲最先打破沉默,但她并没有马上拿起电话,而是又说了一句:“你能陪我逛街吗?”

唐突得让陆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抬起头,看到孟凌菲眼神充满期待与恳切。

南京步行街始终热闹,从陆彤离开至今,快两年,穿梭的人群,时尚男女,西装革履的先生,好奇堆笑的老外。这是中国一条蒸蒸日上、生气勃勃的街道。

从博物馆出来,孟凌菲赞叹,那些晶莹玉石,细腻雕琢,叹为观止。孟凌菲又说要去黄埔江,坐游轮。打车到达江边,坐上游轮,她宛若一个小女孩雀跃,见陆彤笑,孟凌菲撅嘴地说:我还是小女孩嘛,虽然不是漂亮女孩。

攀上船栏杆,她似乎第一次看到东方明珠及比邻的高楼大厦,那种昂望的激动,让陆彤动容。希望那种愉快轻松感觉能就此停留,不要再向前,亦不要退后,一切定格此刻。

陆彤又陪她向前走,电话铃声响起,他接通电话,是李梦琪从花店打来的,已经下午,她问他回不回家。

放下电话,赶上前面步行的孟凌菲,她长长伸出手臂,深吸一口长气,“催你回去了吧,谢谢你耐心地陪我。”

“客气什么,都是老肖的朋友……”

陆彤想说什么,没有继续下去。

“你的事,我一定想办法,找我那个朋友没什么问题。”

看到远去的孟凌菲,陆彤冲上去,叫住她。孟凌菲怪异地瞅着他,等待他说。

“我送给吧,这样放心。”

似乎有预感,孟凌菲沉静的脸突然绽开微笑,缓缓点头,俩人继续向前走去。

送走孟凌菲,陆彤穿过宽敞街道,钻进花店那条弄巷,举步进楼,抬头不由一愣。

李梦琪如刹神般瞪眼立于门前,拦住去路。

“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陆彤打怵的不是她的眼神,而是嘴里吐出的那个“家”,电话说过一次,他发了愣,现在却清晰准确。他是有家的人,李梦琪是他合法妻子。厉声严语,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对他针锋相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跟那个小孟什么的,那么开心嘛?”

李梦琪并不松口,继续喋喋不休。

“我们在谈花店官司的解法办法,开心什么?”

他欲往里闯,而她却并没挪步的意思。

“现在几点,从电话打给你,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天都黑了。”

陆彤昂起头,看到李梦琪的眼珠竟然瞪得象灯泡那么大,她真生气了。

“为找人,小孟领我跑了几个地方,所以……”

脱口而出的话,竟然准确无误,他不由感叹自己撒谎的天赋。李梦琪不语,欠了欠身体,让开出路。

陆彤进屋洗手擦脸,衣服挂起,若无其事地坐到饭桌前。桌上摆满他喜欢的几样菜,还有他总吃不厌的清辣土豆丝。他夹了两筷子,碗里的粥凉了,他似无知觉,继续大嚼。

“我热热……”

李梦琪声调温柔许多,端盘去厨房忙碌,回望她忙碌的背影,陆彤也忘了吃进嘴的菜味。

“小孟怎么说?”

“嗯?……”听到询问,他茫然地点点头。“噢,她说帮忙,觉得问题不大。”

“她门路挺宽的……”她把热粥端到桌前,坐到旁边也夹菜。

“不清楚,只是觉得她在琢尔时间久,应该是这样吧。”

饭桌的话语客气稳重,显得生疏,陆彤一直摆脱不了门口李梦琪拦他的一幕。

电话铃打破暂时的沉默,陆彤放下手中筷子,接听电话。声音遥远断继续续,终于清晰了,竟然是贾娅楠——

“你回上海?”

“是。”

“怎么没给来电话,我最近太忙,转身的时间都没有。”电话里依旧爽朗,依旧无拘无束,恍惚昨日的那段日子非常漫长地过去了。“怎么不说话……”

陆彤抬头瞅到李梦琪瞪眼望他,差点把电话摞了。

“噢,挺好就行,我刚回,一切没捋顺。”

“好,有时间就多联系……”

“行。”

那怵感徘徊在脑门边上,从未发现,女人骨子里都有一股强劲?李梦琪并没问,继续扒拉饭,一口接一口,吃着吃着就听到呜呜哭泣,和着那饭铺天盖地而来。

“怎么了?”

陆彤不耐烦地盯她,没想到,这一问,到变成开闸泄洪,哭得更磅礴。

“你有话总不说,一天神神秘秘的。”李梦琪在短暂的间歇终于吐出一句。

“神秘?当我是特工?”陆彤开玩笑地说。

“别以为我不知,那个翻译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陆彤象被人打了一闷棍,但他很快警醒,这可能是她胡乱的猜忌罢了。站起身,拿起桌上餐巾给她抹眼泪。

“我到底算什么人啊,你忘记了吗?刚回到上海,就听到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电话。”李梦琪站起身,跑进卫生间,听到水流声,他长吸一口气。过了数秒,李梦琪走出,看他居然似无所动,又似被触到伤处,泪水又肆掠流淌。

女人是水做的,陆彤非常感慨,他只能站起身,走到她旁边,轻拍纤肩,把她拥抱入怀。慢慢那哭声变成啜泣,终于寂静,爬在身上睡去。在莫斯科听电话里,李梦琪的声音,觉得做了这么几年生意,性格应该坚强许多,怎么还是成天哭天抹泪。陆彤不得不相信那些关于女人的言论,并非空穴来风。

近两周时间,陆彤休息在家,琢尔与闻总似乎把他忘掉,他也对此不以为意。老肖已经说过,他只能耐心等待,即算去公司,想来也没有方向。

莫斯科的所谓“培养锻炼”在孟凌菲来说,变成机遇;到他身上,一切还与从前一样。有时候,他对老肖曾经的许诺看淡,那一定是他在忙碌如何应付那个岳父大人,给岳父大人争面子,外带给朋友的空头支票。他相信那许诺或许会真,但只能是在老肖变成公司的大董事,甚至董事长那天,他才能瞻顾。

孟凌菲怕他急,之后又打来电话,还是那句话,不要急,在联系。李梦琪每天依旧跑到总店,与杜芳把剩余的鲜花,争取在短时间出货,新货暂时不要进,官司未果,毕竟忐忑。陆彤偶尔也去花店转两圈,杜芳的白眼不能少,似乎她从李梦琪那里听到什么,张嘴吐语,不能说刻薄,也是嘲讽。

每次他坐在前堂,杜芳进屋看到,有一句没一句就说:刘哥,有几盆花搬不动,帮搬进来呗。陆彤去搬,挺累,几年没做这种体力活,李梦琪是从来到家把他当成少爷,饭来吃张衣来伸手。最重要是脏,从老爸那建筑堆里体验过来的,怎么突然对脏一点乱一点产生厌恶。抬了几盆,就坐到桌边喝口茶。杜芳在旁边继续冷嘲热讽:哥哥,你的身子那么娇贵,如果不是今天出去忙别的事,这几盆花,十几分钟就让我搬了。没办法,谁让是自己的买卖。

陆彤想发火,听到后句,就不滋声了。的确是,自己的生意不卖力,谁能帮?他又继续搬,直到把所有的花摆好,终于深吸一口长气。

不知何时,杜芳又去里间屋弄花,一只剪刀把多余、枯萎的枝或叶剪下,再给每只鲜花喷水,点一滴虫药。看到陆彤歇息,杜芳就说:真累,谁帮我就好了。这话别说了,这里谁最闲。陆彤掳起袖子,赶上又不会,不是把枝多剪了,就是把虫药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