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意搬到山上住了几天,这次的确是为了盯着清绝,我既不希望他惹事,也不希望他出事。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十分平静,清绝一如既往地呆在山上练功,我不想打扰他,便自己在屋子里看书。我自信能外面的动静逃不过我的耳朵,想要阻止清绝是易如反掌的,总不至于让清绝再做出什么傻事。
可没想到有一天晚上,我在房中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出门一看竟然是清绝倒在院中。他身上有十几处伤口,胸口的剑伤最严重,血怎么也止不住。好在今笑是懂一些药理和疗伤功法的,她曾经教过我,我才能手忙脚乱地用落氏功法中救人的口诀护住他的心脉,又去采了些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连他是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看来清绝的功力进步神速,如今已经在我之上了,可他究竟是去了哪里才会伤成这样。今笑走了之后我第一次感到有些害怕,害怕清绝有什么计划瞒着我,害怕清绝出事我无颜去见今笑。
清绝是三天后醒过来的,他醒来看见我的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昏睡了多久,不是向我道谢,而是一把抓住我跟我说,“姐夫,方家,我灭了。”
他说这话时,嘴角上扬,眼里也有笑意,他很开心。
方家,是当初今笑与他落难求助时,不仅未伸援手反倒与其他势力联合起来想要骗他们交出落氏功法的家族。
我一时僵在原地,不知该喜该怒。
我明知道不该放任他去江湖上行凶,却又有些不想拦着他了。
那些曾经对今笑不好的人,曾经对不起她的人,的确应该受到惩罚。
可当他杀光与落家有过节的家族之后,他竟开始接受委托去杀与他毫不相干的人了。
我怒斥他:“与你有仇怨之人如今都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为何还不收手?”
清绝不怒反笑,他说,“姐夫,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般敢恨就敢杀的,我拿钱干事,又能除掉一些江湖上的渣滓,何乐而不为?”
“江湖上的事,岂是一句好坏善恶就能定夺的,你怎能根据别人一面之言就滥杀无辜?”我非常生气,我本以为今笑走后他会懂事些,可没想到现在他竟然如此是非不分,还硬要把自己卷入理不清的恩怨纷争中。
“那又怎么样。”他并不恼,语气却是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觉得该杀的便杀,不管他是善是恶。”
“你,你…”我一时气结,只能搬出今笑来压他,“你姐姐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哈哈哈哈…”清绝又笑了,“亏我还喊你一声姐夫,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姐姐。”
他逼近我,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跟我说,“我姐姐不在乎我是什么样子,她只在乎我活得开不开心。”
我和清绝闹得不欢而散,他跟我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无法接受,不如及早下山去吧。
我说我自会下山,你今后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善因还是恶果,希望你能有命承担。
清绝说你我二人赌约未废,我可不敢死。别忘了姐姐忌日时上山来,我们还有招要过。
其实我们二人,谁都没比对方活得更通透,却又都觉得对方的活法令人不屑。今笑走后我觉得野心毫无用处,便敛去了锋芒随遇而安地活着。可清绝不同,他竟能在四十岁时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决定,而我却不懂他是为了什么。
清绝此人,又怎是一句好坏善恶就能评判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