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地国伐木场领地的城主您认识吗？”说完将自己斗篷上肥大的帽子褪到脑后，露出乌黑的短发。老人一下愣住了，马上又从带路那个男人手中接过灯笼，把它举到高处凑近查看。

“芙瑶小姐！”声音尖利沙哑，老人印象中自己很久没有发出过这么高亢的语调了。意外让他惊呆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见对方点点头，才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就让开身体说道：“快请进吧尊敬的小姐，您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进入房中，狭小的空间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带路的男人就说到：

“你们聊，我在外面等着。要快，天一亮四周栈道上就会有巡逻兵出现。”说完留下灯笼出去了。

老人关上房门回身让他们坐下来。然后盯着芙瑶看了半天才有些高兴地问道：

“果真是您，芙瑶小姐，真是长大了。城主大人和您的母亲都好吧？”

“多谢您的关心，他们都不在了，还有我的哥哥。”芙瑶一脸宁静，但是t和l知道她心里很难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平淡下来。老人张大嘴巴看着她。

如果说年迈的父母去世只是世间一种无奈和不幸，那他哥哥也同时死去，就绝对不是偶然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老人诧异的表情，芙瑶不知道从何说起，心里也十分惧怕再谈到这些。坐在暗处的t立刻接住话题，简单地把情况介绍了一遍。老人沉吟半晌，慨叹不息，还似乎带着责怪的口气说道：

“前些年我去您家，你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大人曾和我谈起他的军队被国王找借口调离。还有皇城爪牙一直监视他。我那时就劝他另作打算，因为我知道，尊敬的城主大人和都城的国王以及皇城那些强盗不是一路人。以他的性格必定成为对手的眼中钉。那时他要听我劝说，带着你们一家人远走东方玉夏国。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芙瑶没有出声，开始默默地流泪。l就不解地问：

“既然已经察觉了危险，为什么没有行动？难道他担心玉夏不欢迎他吗。”

老人摇摇头说道：

“城主大人很早就对我谈起过，他和玉夏国老h将军交往深厚，还知道他是现今玉夏国王的岳父，我劝他去那里就是因为知道这些。他也曾经动过这个念头，希望远离这些献媚皇城压榨黎民之辈。只是大人他注重荣誉，即使自己受委屈也不会背叛国王。更不放心领地百姓和世袭的领地，才导致今天被这些疯狗残害。”

老人的话音结束，小屋中陷入短暂的寂静，后来还是芙瑶擦了下脸上的泪水说道：

“这些都过去了。我们这次来是想找一个人，据说他和你很熟。”

“就是你们刚才说的涵吗，你们为什么要找他？”

l迟疑一下，谨慎地说道：

“在下是研究神学的学生，听说此人造诣极深，希望结识他请教一些问题。”老人听后微微一笑，对他们说：

“单纯因为结识他就冒这么大风险，很难让我信服。我看您和那位大人并非庸庸碌碌之辈。我只想说，涵要比你们更加信任我。”

l听了，犹豫了一下，看看一直没有做声的t。t便活动了一下身体问道：

“刚才进门前听您的话，似乎还有别人来找过他，是这样吗？”

“对，那人可比你们有来头。他是当今皇城大陆的大神官。”

“麦索？”三人立刻诧异地喊出来。

“是的，也就是这个人，三年前没收了我的全部药材和家产，把我一家人从外面押到矿坑。并说什么时候我告诉他涵来这里的目的和住址，什么时候就让我们出去。”

老人讲到的情况让所有人始料不及。t记得在家时明墿神官就几次表示出对这位上司有些不满，但总是讳莫如深，怕影响神职的声誉不愿详谈。直到他和l出发前才把自己的想法全盘托出，但终归是怀疑而已。这次寻找涵的任务，好大程度就是调查麦索以及他周围的一些情况。从今天听到的事情分析，这位神职领袖确实已经不再干净了。

“他为什么也在寻找涵？”l忍不住追问。老人就说道：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必须知道你们寻找他的目的。”

“调查麦索，当然还有别的，请原谅我不能一一告诉您。”l说道。

“调查？你们是谁，从皇城来吗？”老人警觉地问，马上又把头转向芙瑶，不解地看着她。后者对他摇摇头，让他安心。

“我们来自玉夏，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神官。您不会认识我的。不过这位您可能听说过。”l指指对面的t说。

“玉夏！”老人惊讶地重复一遍，看着屋角边椅子上的t。芙瑶就轻声对老人说道：

“这位是玉夏国的t将军。就是这两位玉夏人，埋葬了我的父兄，还杀了都城派来的新城主。”

老人重新审视了两人一番，慢慢点点头。

“将军大人的果然名不虚传，好吧，也只有玉夏国才有胆量和能力调查那个麦索了。我告诉你们，涵的住所在水泉村。从皇城直接向北，邙山地带的山岭间，距离皇城不过二百多里。那里虽然不是他的家乡，却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四年前我去皇城采购药材，顺便还到那里看望过他。”

“太好了！谢谢您。”l兴奋地站起身在原地走了几步，又想到自己进来前的疑虑就问道：“您知道涵为什么来矿区小镇吗，是经常路过这里，还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他在寻找宝石，神官大人。”老人立刻回答，但是所有人都被这个答案弄糊涂了。

“宝石？涵是麦索之前皇城大陆的大神官，您知道吗？他怎么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l显然不相信老人的话，t也觉得有点意外。

“这里没有人知道涵的真实身份，都认为他是个医术高超的流浪术士。但是他却对我讲过自己好多。我还知道当今的大神官是他的学生。”老人微笑着说，看看l问到：“你们玉夏国现任的一级神官是谁？”

“明墿大人，也就是我的老师。”l迟疑着回答，不明白老人为什么问到这些，似乎不像是在验证他们是不是从玉夏而来。

“没错，有一次阴天下雨，我料理完店铺上的生意没事做，就回到家和他一起喝酒闲谈。按着涵的心愿，这个叫明墿的人才应该是现在皇城神殿的大神官，而不是麦索。当然其中原委我就不知道了。”老人看看三人的表情，就得意地笑了，然后接着说道：

“刚才我说过，涵要比你们更信任我。还有很多事情，即使的我家人在世时，我也没有对他们谈起过。只当做我们两人的秘密而已。就像这矿坑，他前些年时常在这个季节独自进来几次。”

“独自进来吗？怎么回事？”老人的话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都忍不住问道。老人却摇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告诉你们，不要像看平常人那样面对涵。我时常在早上刚刚起床，就见他带着一身寒气推门回来，问他夜里去哪里了，他就指着龙山笑笑，有时候还能给我几小块宝石，并且像孩子一般顽皮地说，是从哨兵身上偷来的。虽然我没有亲眼见到，不过他的表情让我确信他进入了矿坑。他也从不刻意隐瞒自己这种超乎寻常的能力，因为他信任我。不过每次进出这里后，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要变天了，我们得有些准备。”

“要变天了？”l小声地重复着，心里充满疑问。

“对，有时候对我说，有时候一个人对着龙山沉思也会说这句话。一次我开玩笑地问他：‘你从几年前开始，每次从矿坑回来都这么说，我也没见天气有什么变化，你是不是也老糊涂了？’他就朝我笑笑，向来快乐的眼神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流露出一丝焦虑。只有这件事他不告诉我，或者说不对我讲明白。他还曾经劝我离开此地，就像我劝说城主大人一样，总是当事者迷，我放不下生意和富裕的生活，也不愿离开祖祖辈辈繁衍生息的地方，一直到今天家破人亡，真后悔当初没有听他的话。”老人说到这里，明显有些伤感。

“可是他为什么会对宝石感兴趣，这些象征财富的东西，一直是我们神职教义所轻视的，我不相信他是为财富而来。”l说道。

“他在寻找一颗巨大的宝石。四年前我去看望他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记得那次在他家闲聊，问他是不是跟我一起来矿区，继续寻找他的宝石，他说暂时不能来了，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过他让我在这边留心，一旦听说矿坑中有关于宝石的重要事情发生，就托人转告他。”老人说完站起来在屋子墙角处弯下腰，岩石垒成的墙壁上一块石头被拽了出来。只见他伸手进去拿出一个包裹严密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随着小包被一层层掀开，一快鸡蛋大小红如鲜血的宝石出现在三人面前。

“恶魔之心。这就是涵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