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不给父亲丢人罢了……父亲不希望我成为一个圣徒就算了……我听父亲的。”
提奥多抿了抿嘴，有些失望，他本以为他这样说会使老教皇高兴的。
“以后我不在了，你觉得你最需要做什么？”
老教皇微微一笑，当做没看见提奥多脸上的不悦，继续问道。
“父亲，您在我就在啊，您不在，我怎么……”
“我是说如果我不在了的话……如果。”
老教皇将一根手指竖到了提奥多嘴前，堵住了提奥多的话。
“嘁，天天脑子里胡思乱想什么嘛，父亲怎么可能会不在，父亲身体好着呢！”
提奥多翻了个白眼，将老教皇的手指扒拉到了一边。
“对，好着呢……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
老教皇揉了揉提奥多的头发，然后提奥多感觉周身的光元素向老教皇涌去，一道屏障竖在了二人与对面萨尔森和莱昂的中间。
“这是做什么？”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隔音的屏障吧。
“你屏蔽他们做什么啊？”
提奥多不解的看着老教皇，他可不觉得当着别人的面说悄悄话会是一件有礼貌的事情，而且这个道理还是老教皇教给他的，况且他也并不觉得他和老教皇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需要屏蔽掉别人来说。
“我们说点体己话。”
老教皇看着提奥多笑了笑，开口解释道，随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觉得自己需要做什么？”
老教皇目光灼灼的看着提奥多，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答，眼中带着一丝鼓励。
“我不是应该会和父亲一起去见神明了吗？还要做什么嘛……”
提奥多耸了耸肩，这个问题还用想吗？难不成还能准许他在教廷继续肆无忌惮的游荡不成吗？
“不不不，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老教皇错愕的看着提奥多，他什么时候有跟提奥多讲过，他打算蒙神明征召的时候把他也带走的了？
“他们都说父亲到时候会带我一起走咯”
提奥多反而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老教皇，随口答道，似乎对这个结果没感到什么意外，又或者是已经接受了。
“……”
这都是谁说的啊……
“不会的，我还要你好好留下来，好好活着呢，不要胡思乱想的，嗯，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以后不在了，你觉得你最紧要做的是什么？”
“我吗？”
提奥多蹙眉想了想，手点着下巴，似乎有些为难。
“唔……”
提奥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看着老教皇讪讪一笑，开口说道：
“父亲别生气啊，我觉得我应该跑的远远的，趁早离开教廷……”
嗯……对，这就是他的心里话。
不离开叫他难得我要在这等死吗？教廷可没有第二个教父咯。
“说你蠢你还不愿意听，你觉得谁能放任一个……放任你在外面晃荡？”
老教皇笑了一声，伸手削了一下提奥多的鼻子。
“父亲不可以吗？父亲难道也不放心我出去吗？……”
提奥多语气有些低落，似乎是觉得老教皇对他并不怎么信任。
“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不信任你能天天把你带在身边，你拿什么我都吃，连查都不查？还不怕被你给毒死了？”
对于提奥多的小心思，老教皇了解的是门清，连忙解释道，生怕提奥多因此又开始郁郁寡欢。
真是要哄着来啊……
老教皇看着脸色瞬间有阴转晴的提奥多，心中感叹道。
“至于等我走后你能不能自由自在的游荡……”
老教皇顿了顿，笑着道
“这我就管不了了，那这要看下任教皇会不会应允了。我的孩子，你最该做的是亲近下任教皇和枢机团，借助他们掌握权力，权力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你却不能失去他，权力和实力，是你最重要的倚仗。”
“我最重要的倚仗不应该是父亲吗？”
提奥多迷惑不解的望着老教皇，他的一切，包括权利，地位，和美满的生活，都源自于老教皇宠爱。
“我的一切都是父亲给予的……”
“孩子，我不能陪你一辈子啊。”
老教皇伤感的叹了口气，他只能尽力将自己能给予的东西赠予提奥多，在他在时，尽力给予提奥多一个美好的生活，至于待他蒙神明征召之后，他就再也照顾不了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但愿你不要恨我，我的孩子。如果我暂免你大主教的身份你愿意吗？”
“我的一切都是父亲给的，所以父亲收回去也是自然的啦，怎么可能会有怨言，我又不是没良心的家伙嘛。”
提奥多抱着老教皇亲了一口，然后希冀的看着老教皇
“当然，父亲不要把位置送给西奥多行不行？”
“你就这么讨厌西奥多吗？讨厌他居然还想方设法讨好他？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多心思？”
老教皇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提奥多，伸手掐住了提奥多脸颊上的肉捏了捏。
“才没有……”
提奥多拍掉了老教皇的手，性质缺缺的转了个身，头枕到了沙发的扶手上，将垫子垫到下面，将鞋甩掉，把脚大喇喇的搭在了老教皇身上。
“你以为我想讨好他吗？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还不是怕你看见我们之间起争执……”
“最怕的是起了争执我站在他那边，和他一起欺负你是不是？”
老教皇挠了挠提奥多的脚心，惹得提奥多痒痒的把脚缩了回来，抵在了老教皇腿上。
屏障外的莱昂与萨尔森虽然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但却都能看到提奥多头枕着自己的胳膊，用脚踹老教皇的大腿，满脸的不忿。
这还是那个羞赧安静的少年吗？……
莱昂看着对老教皇毫无敬意可言的提奥多，眼皮直跳，在这一刻开始怀疑人生。
明明那天他还看着这个家伙忧心忡忡，对老教皇说话都是毕恭毕敬的……
“就是，我就是不喜欢他，谁叫他是你亲侄子。”
老教皇笑了笑，将隔断的屏障打开，外面的人也终于可以听见二人的声音了。
“亲侄子又如何，就是亲儿子也说不准，更何况是侄子呢？他长辈给他的东西我都已经给他了，我不亏欠他什么。我的孩子，感情和血缘不一定是有关系的，我问你，你是和我更亲近一些，还是……”
“当然是父亲咯，这还用问吗？我是由老吉尔斯，姐姐，还有您养大的啊，自然是您咯，怎么可能会和素不相识的所谓亲人亲近。”
提奥多没感觉到什么不妥，萨尔森坐在这里觉得有些尴尬，老教皇余光撇了一眼坐立不安的萨尔森，轻咳了一声，开口道：
“这是自然，毕竟你那个所谓父亲根本就没有管顾过你。”
“他才不是我父亲，哼，伯爵大人，伯爵的府邸太高贵了，我可高攀不起。”
提奥多冷哼了一声，他对那个抛弃了自己的那个所谓的狗屁父亲可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所以伯爵的府邸你高攀不起，你就跑到教皇宫来咯？”
老教皇似笑非笑的看着提奥多，看的提奥多都有些发慌了。
“难不成伯爵的府邸比教皇宫高的多吗？”
“嘿嘿，那哪儿成呢，还不都因为是父亲心善嘛。”
提奥多抱着老教皇的胳膊摇了摇讨好道，老教皇微微挑了下眉开口问道：
“所以相较于你的亲生父亲，你更亲近我咯？”
“这是自然。”
提奥多理所当然似的点了点头，抚养他长大的只有老吉尔斯和教廷的一群老家伙，老吉尔斯已经不在了，就剩下教廷的一群老家伙了，至于亲生父亲……那是个什么玩意？
“既然如此，那你还纠结什么？我养了你这么些年，石头都有了感情了，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把你丢掉，就是来了一个我的亲生子嗣，让我用你去换他，我也是不会做的，因为我和他并不熟识啊，所以你不用在纠结这些了，不用去刻意的……”
“闭嘴！”
提奥多心虚的瞥了一眼对面的二人，起身气急败坏的捂住了老教皇的嘴，这种掉面子的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
在莱昂与萨尔森各异的目光中，附到老教皇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
“不说就不说吧。”
半响，只听老教皇笑呵呵的说道，让莱昂惊讶的是提奥多这么放肆，甚至说是不尊敬老教皇，但也不见冕下有丝毫的怒气。
萨尔森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的坐在对面，殊不知他在刚来第一天就看见提奥多拿把剑戳到老教皇的脖子上了……与之相比，捂个嘴打断了老教皇的话语而已，这算个什么事嘛……
“不过你要记得，我不怕你闯祸，我最怕你被人欺负。”
“噢~”
提奥多若有所思的沉吟了片刻，随后看着老教皇笑眯眯的道：
“那亲爱的父亲大人，我看你的亲侄子不顺眼，我能不能揍他一顿？”
这……就是传说中的蹬鼻子上脸吧？……
不知道为什么，萨尔森觉得自己弟弟现在的表情好欠揍啊……
“当然可以了，但是我怕你下不去手啊。”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反感他，天天那个样子噢……还以为自己是谁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钉钉板上的下任冕下呢，嘁，还看不起人，都那么老了魔力还没我多，他还有脸胡三道四的，哼，他除了是父亲的侄子还算是个什么嘛！”
提奥多对西奥多有着深深的怨念，这可并非是一蹴而就的，他不是个记仇的人，但他是个敏感的人，自第一次见面西奥多当众落他的面子，弗了他的好意，他就耿耿于怀，他忘不了别人那各色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坐针如毡，他感觉每一道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轻蔑与嘲弄，他感觉身体被那些人的目光解刨了……不仅如此，自西奥多来后，他还深深的感到老教皇对他的疼爱被分走了极大的一部分，那种感觉就像是小孩子被抢走了最心爱的玩具一样难受，但远比这难受，他没有什么心爱的东西，他就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可这温暖都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家伙抢走了，他怎么能不气？……
老教皇笑呵呵的听着提奥多跟他发牢骚，吐槽着这一连几天的不快。
“说完了？他可是我亲侄子，就不怕我跟你发脾气？”
“嘁，就知道你是向着他的，要发脾气就发，你当我怕啊？”
提奥多嘴里挑衅着，身体却是向老教皇挪了挪，抱着老教皇晃啊晃。
这玩意儿真是教廷的红衣大主教……？冒牌的吧？
莱昂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不过我知道父亲肯定不会对我发脾气的是不是？父亲肯定连苛责都舍不得说呢，父亲伟岸，肯定是维护我的，至高无上的教皇冕下必定是会宽恕这微不足道的小小错误的。”
“看样子是没给你白补，吃了那么多肉，总算在脑子里面长点东西了，学聪明了，会用话来堵我的嘴了？嗯？”
“哈哈……”
提奥多干笑了两声，赖在老教皇怀里不起来，面对着莱昂与萨尔森各异的目光，提奥多面色微红，将目光移开，有一句话叫做什么来着？眼不见心不烦……看不见就好咯。
老教皇低头看了眼赖在他怀里的提奥多，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嗯，脑子是长了一丁点，但这脸皮上的肉也长了不少啊……
“换一个人你可不能当着人面去指责人家的亲人啊，那样会闹的很不愉快的，就是不说，心里也会不舒服，留有芥蒂的。”
老教皇语重心长的说道，他可不希望自己这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因为缺点脑子，在不知不觉中招惹了一堆无缘无故的敌视目光………而后还不自知……
“当然不会，你是真当我傻吗？”
提奥多用鄙夷的眼光看着老教皇，他深深的觉得老教皇貌似低估了他的智商。
“呵呵”
老教皇笑了两声，没有回答提奥多的这个问题，他总不能对提奥多说，没错，我就是觉得你傻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