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武城外十余里处,数以万计的兵士正井然有序的安营扎寨,然却丝毫不见肃杀之气。
兵士以诸侯军帐为圆心搭建军帐,而后绕诸侯军帐外便是诸君将领之处,最外才为普通兵士居所。如此措施,诸侯亦不过是贪生怕死之辈。
诸侯之军,并非一家之军,而是由三十六诸侯所联,不过其中大多已与朝廷无关,皆是开国之初先人所得,后人世袭爵位罢了,故而才无尊卑之意。
诸侯何以吕侯为主统领联军?然并不因吕侯地位崇高,盖因其宗派所属罢了。吕侯者,其人自属宗派,因其父为顶级宗派中一长老,地位崇高,故而子凭父贵,其余宗派亦不好驳其面,因此这轻易之桃自然便由其亲近之人摘取了。
此刻,诸侯帐中,吕侯正坐于上座,其余诸侯各自坐于其下,嘻嘻言语久而不停。而吕侯则坐于其上闭目休憩,似丝毫不闻座下之论,教众人甚为不解,亦不知其所想何事?
随着时间流逝,诸侯议论之语渐渐消逝殆尽,然居于上座者吕侯却在此缓缓睁开双眼,但其似还未清醒,遂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以驱散困意。
然困意依旧未消,吕侯便慵懒倚于上座,双眼扫视诸侯定睛于其一,后微微张嘴道:“诸君议论完否?”
诸侯亦有对其不满者,见其如此怠慢此事,遂阴阳怪气道:“闻吕侯之言,似已有计策在心,何不直言告知吾等?”
闻其讥讽之言,吕侯则依旧慵懒于座,却丝毫不见怒意,竟真回道:“诸君既无结论,不若听寡人一言?”
恶于吕侯者,又言:“哦?吾等诸侯商议半日未果,吕侯难不成在睡梦中已得对策?”
话音一落,哄堂大笑。
吕侯丝毫不见恼意,慵懒地身子慢慢坐正,在诸侯嘲笑声中,他轻轻一笑道:“郑伯未有其意,不代表他人未有,须知他人亦不似郑伯如此之痴!”
闻吕侯反驳之语,诸侯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而郑伯被吕侯所讥,脸色愈发难看,虽想再次反驳,却亦知此时已然落了下成,故而仅起身愤然冷哼一声后,又归于其位以沉默相对。
郑伯默然无响,其余对吕侯不满者尽皆泠然一惊,深感自己错看吕侯,遂独自暗下警惕之心,以防万一。
吕侯既以达到目的,亦不再追着郑伯言语击之,神情肃穆扫视诸侯道:“诸君须闻寡人之言!临别之前,道君告知于寡人,此行有弯折之难,切莫大意!”
听闻是道君之言,本无意听之的诸侯瞬间泠然危坐,尽管他们心头疑惑弯折来源于何处?却亦知道君之言不可不听,遂暗暗提高警惕之心。
然不仅诸侯心头疑惑,吕侯自己亦心怀疑虑,甚是不知道君之言何意,但其深知道君之恐怖,故而丝毫不敢怠慢其言,如此才有了眼前一幕。
一番言语机锋之后,诸侯无事可论,便渐渐归于帐内。
诸侯深感道君警惕之言,遂令多名兵士守帐,后才有了安感。
定朝之师从上至下等级分为五级,是以为将领、宗卫、士卫、令官、兵士等五级。令官可统百兵,士卫可统百令,宗卫可统五十士,将领可统十宗。
然令官亦为凡者之兵,其上才得宗派之力,其士卫则为宗派附属,而宗卫是以为宗派弟子,将领自然更高,故而根本无凡人存处。
此刻,可闻诸侯帐内尽皆欢声笑语相传,而兵士则孤立于其帐外,凡此则罢,然诸侯、宗卫亦有怪癖者,好男色、好虐等等,在其武力之下,兵士亦只得忍之。
有人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然万物相生相克,注重于平衡,倘若天地失衡则必然归于灭亡,故而才有了万物盛衰之变。
定朝之变,皇帝是为变数,然结果却为定数,已非一人一力可改,凡者不可改,道者亦不可改,大势所趋之下,万物皆要避退。
此时,定武城外数以万计之师,已然堂而皇之扎寨于十里之处,似乎完全不将皇城之军放于眼中,根本不怕皇城之军偷袭,亦不知是胸有成竹,又或是扰敌之计。
不知不觉,金乌已然到了落下之刻,定武城在金乌之尾的照耀下,亦有了暗金的闪耀之色。诸侯守寨兵士望着远方依稀可见的城池,露出一抹崇敬与向往之情。一位兵士对着同乡感叹道:“都城就是不一样,如果不是今日之战,我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皇城啊。”
同乡望其一脸痴样,撇了撇嘴不屑道:“也就你这么大惊小怪,不就是都城吗?明天咱就能打进去。”
兵士依旧崇敬道:“你说我们能不能见到皇帝啊?我家往上十几代可都没见过,我要是见到了,那可真就光宗耀祖了。”
听到兵士的描述,同乡也不由得心动了,不过对于皇帝他本能就有一种敬畏感,也许是因为从未见过吧。
可兵士崇敬完后,又颓废道:“唉,算了,别说见皇帝了,能不能活着还是个问题。”
提起这个话题,同乡亦有些感伤之情,他们本是诸侯治下的田中农户,结果在田中耕作之时,便被招兵之人拉来充军了,可怜自己连家人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想到这里同乡不禁露出一抹伤感。
至于逃跑?
亦有人在途中这么想过,可惜被抓到后便是当众遭到各种酷刑伺候,上官则堂而皇之的说此是为军法,然兵士即使知道这不过是其歪理之言,在其武力之下亦只能默然承受。
兵士与同乡对话,亦是一种普遍现象,因而除了真的什么都没有来军队吃公粮的人外,大多兵士皆是诸侯强拉田民所充,诸侯焉能不败?
天色渐渐暗下,而在距离诸侯军帐几里处一片树丛中,却陡然传出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倘若绕近一看,便可见到定武卫正行军至此。
若问定武卫此行在于何?
无他,斩首耳!
就在危机一点一点的逼近时,除少数诸侯外,大多数却还在军帐之中寻欢作乐,丝毫没有警惕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