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黯淡,春末夏初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赵士陵从睡梦中醒来,瞅了眼窗外,细如牛毛的雨丝不停地飘落。对于昨日得罪赵四小姐的事,他没多过担心,昨晚依然没心没肺地睡了个美觉。他从木床上坐起,轻声自语道:“下雨了,应该不用去演武场了吧!”左思右想了一会儿,估计四小姐也不会在雨天去演武场,赵士陵便定了定神,盘腿修炼起《长生气》。
每日清晨起来,赵士陵感觉精气神格外充沛,修炼起《长生气》来也是格外舒畅。暖暖的气流,在体内缓缓流转,涤荡这身心。
小兰撑着把油纸伞,快步跟上赵玉倩。后者鼓着嘴,心里恨恨的想着:赵士陵这该死的臭奴才,竟然将本小姐的话当耳边风,反了反了!本小姐今儿若不教训地你服服帖帖的,你个奴才就要骑到本小姐头上来了!
穿过长廊,来到赵士陵的小屋前。
赵四小姐蹙着蛾眉,用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喊道:“赵士陵,你个臭奴才,给本小姐滚出来!”喊了几遍,赵士陵的屋里没动静。
赵四小姐大步向前,就要往拍门,不过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迟疑了。扭过脑袋,对着小兰说道:“你去敲门!”
“哦!”小兰应了一声,走到屋檐底下,将纸伞合上,然后踢袖敲门。赵四小姐杵在一边,看着小兰左敲右敲,门里就是没有动静。半晌,赵四小姐火气腾地一下上来了,她叫小兰靠在一边,自己则抵至门前,不顾淑女风范地朝前踢去。
不料,就在这时,门“吱呀”地一声开了。很不幸的,赵四小姐踢了个空,身子一个趔趄,在小兰的惊呼中朝前倾去。
这会儿,赵四小姐到没有跌倒,她身子刚刚倾倒之际,便使气一沉,稳住身躯。刚松一口气时,便觉得脸上有股气息扑来,不由一愕。定神瞧去,赵士陵还算英俊的面庞已在咫尺之前,自己抬起头来,鼻尖几乎可以碰触对方的鼻子。甚至于对方脸上的幼毛,都可清晰一见。
浓重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赵四小姐脸上一红,旋即像只受惊的兔子,朝后面蹦开。不料这么一蹦,脚跟碰及门槛,一个不稳,赵四小姐娇呼着往后跌去。
赵士陵刚一开门,一张娇靥便迎面而来,几乎要贴到自己的脸庞上,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馥郁的处子幽香,品之醉人,闻之芬芳。赵士陵还没细细品味这股清香,那张娇美的面靥便瞬间后撤,紧接着就是一阵娇呼。
赵士陵反应也算迅速,来人刚刚后跌,他便倏然出手,往前轻轻一探,挽住那弹性十足,而又纤若扶柳的腰肢,再往回一收,一个娇嫩如膏腴般的身子便贴在身前。赵士陵甚至可以感觉胸前有两团温热的柔软挤压着,一种异样的冲动涌上心头。
怀中的人儿,正是赵四小姐。此时赵玉倩白玉般的脸颊上,像是充了血一般,通红通红的,就连耳根,也是一片嫣红。赵四小姐心中大恨:又被这个该死的奴才占了便宜!
她平复自己心思,娇叱道:“还不撤手?”
赵士陵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挽着赵四小姐的小蛮腰,他也没有留恋,连忙缩回扶住赵玉倩腰肢的手,同时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赵四小姐,以防这个喜怒无常的大小姐突然发飙。
赵士陵撤手后,赵玉倩立在原地,脸上依旧红晕一片,不过倒没见到什么怒容,此刻的她依然心乱如麻,昨天与今天,连着两次被眼前这少年占了便宜,而且这两次并非是对方有意轻薄,完全是自己的不是。赵玉倩心中懊恼,强自镇静道:“赵士陵,本小姐说的话你当耳边风了,为何不去演武场候着?”
小兰在屋外站着,方才赵玉倩叫门的时候,她正巧避到一边,对于刚刚发生在一瞬间的事,并没瞧见,只是听了句自家小姐叱了声“还不撤手”。这会儿她已到门前,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暗自诧异,按理说,就从小姐一路过来时的情绪来说,这时小姐应该会对着赵士陵一通教训,然后再质问后者,怎么会只清清淡淡的问一声“为何不去演武场候着”,难道说小姐转性了。不该啊,来的时候,小姐还怒气冲冲的叫着,要让赵士陵这奴才好看!
赵士陵不知道小兰的心思,也不清楚赵四小姐这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他恭恭敬敬的说道:“四小姐,这不是下雨了嘛,小的以为你不会去演武场了!”
“哼,自作聪明!”赵玉倩睨了眼赵士陵,说道:“你现在是本小姐的专属奴才,本小姐的吩咐,无论刮风下雨,你都要做到,今儿念你初犯,暂不计较,下不为例!”
“是是!”赵士陵连忙惶恐地回道。他心里也是纳闷,四小姐似乎与往常有些不一样了。
门外的小兰也是大跌眼镜,小姐真是转性了,否则怎么解释她这么轻松地就放过赵士陵了。如果她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就不会这么想了。赵四小姐现在是有苦自知,刚刚赵士陵那轻轻的一揽,已经让她芳心大乱。昨日以及今日羞人的场景不断交叠,让她现在一刻也不想看到赵士陵。听到赵士陵回答,她故作大方地说道:“好了,今日就在这候着吧,本小姐若有事吩咐你,会叫小兰通知你!小兰,咱们回去!”
小兰听到小姐叫唤自己,连忙应声。这一主一婢,在赵士陵的目送下,离开了这处小院。
赵士陵回屋,关上木门,脸上挂着一丝疑惑,一丝笑容,自言自语道:“其实,四小姐蛮可爱,蛮漂亮的!”
赵玉倩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心儿怦怦直跳。原本应该是来找赵士陵晦气的,结果警告了声“下不为例”就了事了,这根本不符合她的本性。只是她的心确实乱了,除了爹爹外,就没哪个异性和自己有过亲密的接触,就连自己的兄长弟弟他们,也只是在拳脚切磋时,偶有触碰,从来没有像赵士陵一般身体接触过。
虽然赵玉倩自认为自己是江湖儿女,无需计较小节,但连续两遭,与同一异性亲密接触,即便是意外,这心里也是不好受。小时候,赵士陵就同自己这些姐妹们处在一起,不过她并不了解赵士陵。赵士陵小时候蛮开朗的,他最好的玩伴应该是七妹,那时候七妹几乎天天和他黏在一起,不过后来七妹被她师傅带走,赵士陵便沉默了一段时间,接着,似乎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懂事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都和赵士陵拉开了距离,赵士陵也渐渐的明白了尊卑有别,开始变得自卑起来。自己这些兄弟姐妹们开始作弄这个小时候的玩伴,甚至将他当做宠物一般。就连自己身边的丫鬟,也打心里的瞧不起他。
想着,赵玉倩感觉到了赵士陵其实挺可怜的。
不过,现在赵玉倩对赵士陵的感官又发生了一些变化。现在的赵士陵,似乎充满了自信,骨子里的谦卑之意也淡了许多,甚至于在两次意外发生的情况下,他竟然不觉惶恐,反而占尽了自己的便宜。
想到他那雄性的气息,赵玉倩满面红霞。
小兰在赵玉倩身后撑着油纸伞,快步追逐,瞧到自家小姐娇羞的模样,不由暗自嘀咕着:“小姐这是怎么了,好像哪里不对劲!”
突然,赵玉倩止住脚步,回身问小兰:“你说那个奴才怎么样?”
“啊?”小兰一愣,问道:“哪个奴才?”
“哦,没什么,没事!”赵玉倩似乎省悟过来,摆摆玉手说道,脸上微微感觉有些发烫。
“小姐,你是怎么了,脸红的不行了!”小兰问道。
“没,没什么,可能是天气太闷热了吧!”赵玉倩连忙说道。
小兰傻了,她瞧着伞外的世界,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这种天气闷热吗?
……
杭州西城门外,十几个驾马骑士,戴着斗笠,身披蓑衣,冒雨赶路着。一马当先者,正是圣刀门副门主晏平京。京城那边动乱,晏平京在杭州这边是一刻也不愿逗留了。随着他们的离开,在其身后,几个因他们而吸引来的势力的探子,远远缀着,待确定晏平京真的是离开杭州城了,那些探子方才返回,禀报自己的主子。
随后,又有一些势力离去。杭州城原本鱼龙混杂的局面,也就渐渐缓解。官府收到消息,也开始了整风行动。首先是拆除了生死擂台,而后开始打击在城中惹事的江湖汉子,一时间,杭州城因为大批江湖人士涌入而动乱的局面得到了缓解,一些原本认为有机可乘的不法分子也安分了许多,杭州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偶尔的,还会有几个圣刀门杭州分舵的门徒,打听着《百草谱》的消息。
而原本安分下来的马强一帮人,也开始行动起来。他们要报仇,为他们的二爷马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