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泰寺,正殿。太子萧纲,公主如烟,谢皇后,惠静师太,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皇上萧衍法会的结束。从辰时皇上开始上坛说法,直至午时还没有结束。众人赶到的时候,皇上刚刚登上坛去。皇上每隔几天就要在同泰寺举办法会,自己亲自登台说法。最近几年已经成了惯例。期间无论多么重要的事都不准任何人打扰。佛堂里庄严神圣,同泰寺大小僧众,神sè肃穆,双掌合十,齐聚大乘宝殿,皇上宝相庄严,解说着佛家道义如果不是军情紧急,国家危在旦夕,确实也是一场太平法会。只是皇上并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灾难,佛法教义只是一剂jīng神的麻药,一味的沉迷其中,不仅不能保佑万民,反而成为开启战乱的祸端。
众人虽然心急如焚,但却无可奈何。大殿门前戒备十森严,法会结束前任何人不能打扰。太子等得心焦,叫过同泰寺执事僧玄业,问;“请问法师,就不能请示皇上,先暂时中断法会吗?宫外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还望法师看在江山社稷的份上,冒死通报皇上。”玄业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说:“阿弥陀佛,贫僧纵有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从命的。太子应该知道皇上的脾气,请原谅我恕难从命,”太子道:“那么你总该知道法会还有多长时间结束吧?”
玄业道:“快了,大约再有一个时辰就好结束了。”“嗨。”太子无可奈何地用双手拍打着额头,在屋子里转着圆圈。这时公主道:“要不这样,干脆我冲进去,亲自去和父皇说。”太子道:“父皇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不想要命了?”公主道:“可是大难当头,父皇还有心情安坐佛台**。不行,纵使一死,也强如国破家亡,当了亡国奴,受人羞辱。”说完不顾大家的劝阻,挺身往佛堂闯去。门上的首位刀枪交叉,阻住来路。公主道:“我是公主,如今有要事面见父皇,误了大事,你们担当的起吗?”守卫道:“皇上有令,说法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公主也不例外。”如烟道:“是吗?”话音未落,双手疾出,已是点了两个人的穴道,两人像木偶一样呆立在原地,不等别的人有所反应,公主已是以极快的身法飘到了皇上身边皇上正在闭目**,突觉眼前人影一晃,睁开眼来,公主已是跪在法座面前,口中道:“不孝儿如烟叩见父皇。”
萧衍面现愠sè,待看清是如烟的时候,面容和缓了一些,道:“皇儿不是出宫去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私闯宫禁,不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吗?还不快退下。”如烟道:“父皇,孩儿今rì冒死闯宫,实在是因为事在紧急啊。侯景已经举兵向阙,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孩儿请父王马上返驾还宫,安排御敌之策。”萧衍笑道:“孩儿也在危言耸听了,侯景的传言朕早就听说了,他还不是好好的守在寿chūn吗?真的有事,朱相国不早就防备了吗?我已把边事专委朱相国,有事找他就是了。为什么非得找朕?”如烟道:“朱相国一直在掩耳盗铃。他明知侯景之所以能有今rì之势,全都拜他所赐。如果他承认侯景谋反,就是在砸他自己的嘴巴子。所以多少边臣的奏折,都被他压下,只瞒着父皇你一个人。他只希望能够平安无事,保住他的相位就成。可惜侯景并不会听他的,如他所愿,越是纵容,侯景反的就越早。如今侯景的大军已经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他还是抱着幻想,只是瞒着父皇一人。父皇,醒醒吧。赶快下旨,命令各地诸侯王勒兵勤王,只要各路大军齐集,取侯景易如反掌。若待大军临城再作防备那就晚了。”
萧衍道:“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如烟道:“儿臣说的句句是实。上官燕的大军已被侯景围困,我和师父就是从军中突围而出,父皇,难道儿臣还会欺瞒皇上吗?”
萧衍点头道:“我当然信你所说。这样吧,你先出去,我立即传旨宣朱相国来见我。你和大家就在殿外等候消息,容我把这场法会讲完。”
如烟道:“父皇,国难当头了,你还有心情讲经说法吗?”
“胡说,”萧衍发怒道:“父皇做什么还要你来管教吗?还不快快退下,朕自有定夺。”
如烟见皇上已经发话,传旨叫朱异前来见驾,不好再说什么,就退出殿外,顺手解了两位护卫的穴道,拱拱手道:“得罪了。”
太子等人见公主出来,都松了一口气。太子问;“父皇怎么说?”
公主道;“他已传旨宣朱异来见。叫我们等候消息。就是不肯放下他的经文。"
又过了许久,才见朱异慢腾腾的走来,身后还跟了一班朝臣。今天朱异的脸sè有一些沮丧,没有了往rì的趾高气扬。他也是应该已经相信了侯景反叛的事,否则不会那么沮丧。从古到今都是一样,那些弄权误国的小人,得意时都是不可一世,一旦大难临头就会表现得神情沮丧惶恐不安,观往古今朱异又是一位旷古未有的误国奇才,他可真是把他的才华发挥到了极致,兵临城下了,这才不得不说服自己相信侯景已反的事实。自己相信了,还不愿朝廷相信,为什么?侯景反了,那他的乌纱帽还保得住吗?所以尽管各地jǐng报一再传来,他还是一律压住,并不让皇上知道。可毕竟纸里包不住火呀,如今大兵已经压境,还不承认吗?今rì皇上召见,应该得说出实情了,如果大兵攻破台城,保不住的就不仅仅是禄位,恐怕脑袋也好搬家了。他知道,不管怎么说,皇上都不会责怪他。皇上的脾气他最了解了,皇上只能以为自己是判断失误,大不了罢我兵权,这样更好,就让那帮武夫们和侯景拼命去吧。我也不用头疼那些打打杀杀的破事了。只是皇上的训诫还是免不了的。那有什么?过了今天,我还是台辅。想到这里心情又平静了。进了大殿,见太子他们都等在这里心里暗道;“这帮人也来了,恐怕皇上已经知道了实情。正好就在今天递一个辞呈,回家休养去。
执事僧见朱异带着一帮朝臣进来了,急忙命服侍的小僧安排座位,众朝臣与太子皇后见过礼,纷纷就坐。这时佛堂里的诵经声戈然而止,紧接着台下听经的和尚鱼贯而出,皇上的法会应该结束了。不一会,内里的侍卫传出话来,命大家进内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