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灿金色的阳光洒落在阳台上,晒得浑身上下暖融融的,叫人真想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就这么躺下来酣然睡去。无弹出广告小说
小小地打了声呵欠,妙妙子抬起手背拭去眼角挤出的几滴泪水,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就着大好的暖阳拍打起面前两大床洁白的被褥,偶尔还被扬起的灰尘呛得咳嗽几声。
稍稍停顿了一下,妙妙子扭头朝屋内望去,只见海江正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起了个小碟子,一手已经执好银色的餐叉,朝着奶黄色慕斯的顶端戳去,轻轻一挑,便将那水嫩欲滴的红樱桃给送入了口中,霎时间,金黄色的蜜汁从唇齿间溢出,滋润了两片娇嫩的唇瓣,流转着晶莹剔透的光泽。
此刻,海江颇为享受地半眯着眼,双唇缓缓蠕动,似乎正在细品这甘美至极的滋味,过了片刻,对于一直拉着一张苦瓜脸,从旁默默无声地注视她的阿塔,她才投以懒懒的一瞥。
双眸闪动着盈盈泪光,妙妙子的另一手还在机械性地拍打着棉被,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委屈、更多的是一种乞求,希望这个处于压迫阶级的恶魔能高抬贵手,让一大早开始就忙着去买《JUMP》、之后又负责刷碗洗衣的她能稍微休息一会儿。
“嗯,晒完被子之后,休息一下也可以。”立起小餐叉,将松软的慕斯分成一块块精巧的三角形,海江又低头看起了平摊在面前桌子上的早报,目光游走在浓黑的油墨字体上,头也不抬地随口说道。
如蒙大赦,妙妙子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尖叫,不过为了自己高亢的呼声不被说成是噪音,而招来老板娘的又一轮苦力责罚,她紧捂住嘴,深呼吸了好几下,可还是感受到胸腔被剧烈地撞击着,心脏激动得砰砰直跳。
是的,心脏,此刻就在妙妙子的身体里充满活力地跳动着,作为幽鬼星的一员,她这个进口货不同于本土幽灵的地方就在于,能够在与人类相似的血肉之躯和透明的灵体之间自由转换。
如今,正在阳台上哼着故乡的小曲,走动间拖着长长影子的她,在旁人看来,和普通的地球少女没什么两样,甚至算是很能吸引回头率的那一类,唯一从外表看比较不同于常人之处,或许是任谁见了都会不禁皱眉为她担心的,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肌肤吧。
“早上好!”
拉开门,脱下鞋从玄关处大步迈入,新八几看见有些显得空荡荡的客厅就坐着老板娘一个人,想着银桑和小神乐或许还腻在被窝里睡懒觉,于是便习惯性地和海江问了声好,收到点头回应之后,他循着阳台上传来的欢快声音,望向了有些雀跃的妙妙子,目光最终飘向了她始终揽在怀里的灵牌。
“妙妙子,每次见到你,都从来是离不开那个灵牌呢。”说实话,新八几他还是对妙妙子的此种行为感到不解。
“是这样的,新八几,在我们那个星球啊……”仰起头拍着被子,小步小步地挪到了被褥的另一面,妙妙子停下了哼唱的小曲,十分有耐心地说道:“幽鬼星的小孩子一出生,父母就会给他拍一张黑白照片放在框里,啊,当然相框的四周要挽好黑纱。”一边说着,她还举起双臂比划了一下。“不过还不仅止于此,最重要的就是,为了庆贺生命的诞生,肯定是要给孩子再准备好一面刻有他名字的灵牌,从此呢,只要还活着,就要每年准时供奉这个灵牌。顺带一提,当幽鬼星的人生命走到尽头之后,就把这个灵牌丢进火堆里烧掉,轰……”两臂倏地向上高举,做了个火焰蹿升的手势,妙妙子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轻松,一直是保持着闲话家常的语气。
刚出生的孩子,给他拍黑白照?而起还要放进挽着黑纱的相框里?并且年年供奉孩子的牌位……这真是……
这顺序怎么觉得完完全全地颠倒了!你确定不是在咒他快快去死?!
想到这里,新八几的嘴角止不住地抽搐。
“哦,对了对了。”十分可爱地侧着脑袋,妙妙子又零散地拍了几下棉被,一双明亮的眼睛陷入回忆般地直直地眺向远处的房檐,片刻,那白皙得略显病态的脸颊上慢慢地飞起了两抹红晕,她有些忸怩地揉捏起被角,小声道:“而且,在我们那儿还有个风俗,就是可以把喜欢的人的名字写在灵位的背面,然后年年也跟着一起准时供奉。虽然幽鬼星的同伴们在迁移的时候都走散了,地球上很可能一个也没有,但是,地球的男人貌似也不错,可以考虑考虑的……哎呀,我在说什么,真不害臊!可是很浪漫,对不对?”
比起浪漫,总觉得那个名字被提早写上牌位的男人很可怜……你确定不是变相的诅咒?!
最后瞧了一眼暂时陷入了自我世界,正在阳台上娇羞捧脸自言自语,如蛇一般扭动着的妙妙子,新八几推了推眼镜,果断地转移视线,目光正好对上了银桑迷蒙的眼神,对方似乎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脚步踉跄地拉开了卧房的门,睡衣的前三个塑料圆扣根本没扣,领口斜向一边,就这样敞露着一大片胸肌,衣衫不整地走了出来。
“哦?新八几?早啊。”搓揉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勉强睁开来看清了眼前的吐槽眼镜,道了声好之后,银时又立刻恢复了连眼睛也懒得睁的疲态,一手伸进睡衣里搔了搔痒痒的脊背,他就像个盲人一样,一路摸索着墙角桌沿朝洗漱间走去。
看着这个无力地耷拉着眼皮、天然卷纠结成一团乱糟糟的毛线球一样的家伙,新八几忍住想要朝他甩一块湿布,叫他擦干净再回来的冲动,回了声早安,却忽然听见万事屋的门铃叮咚作响。
“说不定是又有委托上门了,银桑,不要再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了,打起精神来!”冲着已经拿起牙膏的那个颓废背影喊道,新八几十分勤快地跑过去拉开了门。
“请问万事屋的老板、或者说老板娘在吗?在下阿拿如约拜访。”门外,首先引人注意的,是那一双眼睛,漆黑的眼眸宛若明亮冰冷的黑曜石,仅仅是淡淡地一扫,就能让普通人心头一凛,锐利的目光早已褪去了数年前的青涩,仿佛一把饱经打磨的利刃,锋芒毕露。
“嗯,在、请进……”并非是应有的礼仪所致,而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避让,在大脑的思维转化成语言之前,新八几的身体反倒是先迅速地退让开来,给这个莫名地给予他压力的女子让开了路。
新八还记得,通过老板娘的简单介绍,自己了解到这个人算是银桑他们的旧识。不过,综合了最近更多的讯息,他更是知道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家伙不仅是个作者,更是近几年在各大银河声势鹊起,被称作“奥特曼的生意杀手”、“打怪专业户”的异形猎人!
和新八几匆匆点头致谢,阿拿走进了客厅。而听到了新八几的招呼声,银桑拿着盛满水的牙杯出了洗漱间,唇周糊了一圈珍珠色牙膏泡沫,酷似邋遢版圣诞老人的他暂时停下刷牙的动作,朝着这位年轻的异形猎人喊道:“哟,草莓子,早上好!也不对……现在这个小名要留给未来的草莓子用啊。”无谓地苦恼着奇奇怪怪的地方,银桑小声地嘀咕了起来。“那么是叫冷糕子?还是说……”
“银八老师过了这么多年还是那么不着调啊。”语气颇有些无奈,阿拿摇了摇头,索性直接坐到了看上去还比较靠谱的海江旁边。虽然这位老板娘正品着慕斯看报纸,似乎根本没什么闲心搭理她就是了。
“在下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好歹也算是脱胎换骨了。”阿拿飞快地扫了一眼报纸上刊载的专题报道,被文字环绕在其中的近照里,她正紧抿着唇角,神色算得上是严峻。如果没记错,那是大概半个月前,她接受委托去打小怪兽的时候,某个不畏死的小记者从旁抓拍的。
究竟是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她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呢?真有些感慨。
“最初流落到浩瀚的宇宙,那日子真是不好过,还要养活个废柴阿叔。但是为了变强,在下特意去海贼星报名参加了草帽旅行团……”
喂,既然是去锻炼的,你参加什么旅行团啊!而且,“草帽”这个名字,你确定没问题?你见到那个橡皮人了吗?!
虽然很想把吐槽大胆地说出口,但是考虑到对方和自己不熟,以及强大的异形猎人这一头衔,新八几选择了沉默。
“参加了草帽旅行团之后,这一路下来还真是凶险啊,在那个什么无缝带和地王类搏斗啊,一不留神就会被一口吞下去,之后又在巴拉巴斯坦差点被沙子活埋,虽然是多次九死一生啦,但是作为草帽旅行团的一员,打倒拦在路上的那些怪物和敌人什么的,不是应当的吗?当然平时也多亏了团里的三明治对我照顾有加。”
这个世界上,有哪个正常的旅行团会要求成员去和怪兽做殊死搏斗啊!你以为是敢死队吗?!
让吐槽在心底发酵,新八几没有吭声。
“之后,我和团员们挥泪作别,来到了猎人星,还险些被魅影旅团的团长洛库库给算计死了……”长叹一声,阿拿眨了眨眼,对几人说道:“你们觉得这个情节设定得怎么样?”
说来说去,这就是你这丫头妄想的故事吗?难道所谓作者,就是这个世界最擅长胡说八道的一群人?
又举起牙刷重新刷了起来,不予置评的银时正要走回水槽边,一个陌生的手机铃声,唱着“葫芦娃葫芦娃”,不容抗拒地闯进了耳朵,令他刚刚含进嘴里的水哇的一口直接喷在了地上。
说实话,这奇葩的铃声再响下去,他就想吐血了。
“啊,是你啊,三明治。”掏出手机放在了桌上,阿拿直接就开通了视频通话,和一个卷眉毛的金发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开来。“没问题,在下很好啊,有空会回去看看你们的。”
待到几分钟的通话结束,阿拿回望向呆呆地看着她的银桑,一脸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吗?在下刚才不过是和三明治通了个电话啊。对了,刚才那个从葫芦星传来的流行铃声感觉不错吧。”
叹了口气,银桑默默地走开了,脑子里一团浆糊。
原来草帽旅行团确有其人?还有个三明治……这个思维弯弯绕绕的丫头简直把他绕晕了……以及、刚刚那个铃声……
看来,这家伙的皮囊虽然是进化了许多,可大脑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相当程度的恶化了……
“那么,阿拿你这回来应该不是为了感叹自己的心酸成功史吧?”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感觉到满嘴的甜蜜几乎要将舌上的味蕾都融化了似的,海江把已经清空的碟子放到了桌面上,看着还糊着一些奶油和蜜汁的盘面,她考虑着是否要从冰箱里再取出一碟吃个痛快。
正好一眼瞟到了从阳台走进来的妙妙子,狡猾的银眸映出少女转动脖颈,一手捶着肩头的疲累模样,海江勾起唇,仰面倒下,让整个身子都陷入皮沙发里,以邪恶压迫者的姿态发出了号令。
“阿塔,去把冰箱里的芒果布丁拿来。”
“哦。”撇撇嘴,最终还是不敢说出什么反抗的话,妙妙子抡了几圈有些发酸的右臂,还是乖乖地听令行事了。
“可以了,把地上的那滩水擦干净之后,你就一边玩去吧。”
随口打发了妙妙子,海江的眼里就只剩下了在盘子上晃悠悠的布丁,那橙黄色的果肉零星地嵌在里面,看上去鲜嫩多汁,仿佛只要轻轻一捏就能掐出水来。反握住小匙子,用圆弧形的背面轻扣了几下布丁,看着那一颤一颤、Q感十足的模样,海江不禁想起了肚腩上常常积了厚厚一层时间,那么,在下差不多也该告辞了。”
“慢走。”简短地回应,海江目送着那个高挑了不少的背影离去,千般思绪都隐藏在了那对闪烁的银眸之下。
她可以明显感觉到,通过这几年在宇宙四处漂泊的历练,阿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傻丫头了。
呵呵,“势”,还真是个微妙的词……
作者有话要说:处于压迫阶级的海江表示她很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