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破罗般的嗓门扰了雅兴，叶楚微一挑眉，望向萧离。开 心 文 学 那声音分明就在门外。

美酒如血，是上好的葡萄酒。在玻璃一般的透明杯中，呈现着浓郁的色泽，闪耀着细腻的光晕。

她并不是怀疑萧离，也没对他此时的态度反感，只是……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她百思又不得解。

气氛一下子淡了下来，萧离眼中透出一丝不耐，厌烦地扫了眼雅间雕花的木门。此时，外间喧闹仍在继续。破罗嗓子盛气凌人的嚷嚷道：“老子有的是钱，让里边的人滚开不就成了？”

“大爷，说笑了，雅间已有客人包下，怎能如此待客？我们知味居的百年招牌不就砸了么？依小的看，大爷还是另找一间，包你满意！”陪笑的声音，应该是那小二。

尽管小二磨破了嘴皮，那破罗嗓子的主人依然不依不饶，叫嚣道：“哎？我说你这知味居的小小跑堂的也如此嚣张？不知我是京路总督时大人的侄子么？敢得罪我？信不信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更让你们这小小的酒楼关张大吉！哼！”

“哎哟~”小二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惶恐的声音也有些飘，“大爷，小的有眼无珠居然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爷消消怒。”

叶楚嗤笑一声，任何时代，仗势欺人的人绝不会绝迹，而阳奉阴违，巴结奉承拍马屁的更不会少，心想着这次肯定要灰溜溜地让出雅间了，没想那小二又道：“可是大爷就算是京路总督的侄子，到了咱这店也得要遵守先来后到，要不乱了规矩，小的也吃罪不起。”

“哎？！”小二话音未落，似是触到了破罗嗓子的霉头，疾言厉色地甩开嗓门，如炸响地惊雷，又急又烈：“我说你好大的胆子！你小子真是活腻歪了！好，今天就送你去见阎罗！步晟！”

步晟应该是一个人名，随着破罗嗓子一声厉唤，空气中传来一丝波动，似是被什么生生的撕开。这种细至入微的感觉很奇妙，无形中的空气也仿佛实质般，如水无形，却能凭着身体肌肤去感知那粼粼的潜流。同样可以凭着感管去感知四周空气的波动。虽然没有萧离的灵敏，不过叶楚还是感觉到了。

那撕裂空气所要击去的方向应该就是小二。

心随意动，意念稍起，叶楚整个人已经轻灵地跃起，只是刚蹿至门前欲破门而出时，被一股大力扯住，就那样生生的止了去势。情急之下，叶楚秀目圆瞠，她不明白如此形势紧急萧离还要拉住她，难道他想让小二被人击毙？！

萧离在叶楚质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心底却莫名地一沉。如此怪异的心情，他现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好像……每次都是面对叶楚的时候，所以他才会在祭祀兄弟之后逃避了一段时间，不过回来之后却让他追悔莫及，因为……终究是逃不掉的。

暗自叹息一声，萧离长长的舒了口气，似乎如此就能轻松一些，可是他现心情依然阴霾不定，莫名地一丝淡淡的忧伤笼罩心头挥之不去。

随着二人一番动静，外间那被称为步晟的气息也随之一滞，似是感应到了雅间内的动静，气息戛然而止。

叶楚怪异地转头望去，质地精良的朱红木板将她视线占满。似乎就算有木门相隔，依然能透过阻隔瞧清外间情形。

突然出现一团黑影，小二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冷气直往他身上钻，一层栗米顺着手背顷刻蔓延至耳后。就在头脑一片茫然之时那团黑影如片乌云一般将他覆压，好不容易聚起一丝力气抬眼望去，一张冰雕的冷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正在看着自己的眼睛好像透过自己看到了很远的地方，不知道的地方。

气氛一凝，那破罗嗓门的主人一位十分富态的公子哥，鼻子中喷出的怒气越来越大，忽然暴而出：“步晟！还不快动手？！”

冷漠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邻近的另一雅间，微一顿，步晟不但没有动手，反而收手退了回来，立在富态公子之后，不再稍动一下，只是空洞无物的眼睛依然瞄着那间雅间的雕花木门，似有意又若无意。

富态公子盛怒之下又急又恼，身后还有数名随行家丁，刚才情形众人均瞧在眼里，觉得十分丢脸，一时之间头脑热，怒火夹着屈辱感猛然燃起，划拉一声，冷不防拔出步晟腰间一柄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剑来，也不管什么场合，什么时机，挥剑就向步晟斩去。

他本不是习武之人，从小养尊处优，自然不是步晟的对手，步晟只是伸手一夹，闪着锐光的剑就被牢牢地卡在食指中指之间，冷漠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波动。

“步晟！你个杂种是不是想反了？！”富态公子恼羞成怒，大声呵斥，心中的屈辱感越旺盛，手下再次加劲。

步晟不为所动，到得此时才眉峰微挑了下，若不仔细观察一不留神就会错过，富态公子显然没有瞧见，只觉步晟让他丢脸，势必要泄一番，连吃奶的劲也用出了，可是剑锋就如生了根般，在步晟手指之间不动分毫。

“松手！”富态公子又气又急，厉声命令。

步晟冷冷瞧了眼面前因盛怒而有些扭曲的肥硕脸庞，手指微动，只听“叭”一声，剑被断为两截，而富态公子突然失了阻力，重心一斜，就向步晟撞去，步晟只是一侧身，富态公子擦着他的身边歪去，立刻撞上后边随行而来的家丁。突然一个大肉球撞来，家丁们躲闪不及，被大肉球撞翻在地，惨呼声四起，一时之间众人乱成一团。

还没爬起，富态公子就火冒三丈的叫嚣道：“快，快，把这小杂种给我收拾了，本公子定有重赏！”那些家丁大多是地痞流氓，只因这富态公子有的是钱，跟着他少不了吃喝嫖赌，也可大捞一笔，这才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一听有重赏，一个个止了哼咛，精神一抖，磨拳擦掌就向步晟扑去，顿时扭打在一处。

那些家丁自然不是步晟的对手，不过步晟却像有什么避讳似地并不伤他们，只是将他们摞倒，而那些家丁也是越挫越勇，摔倒了再爬起，一场无止境的扭打便在酒楼二楼上演。

小二摸摸后脑勺，刚因脱了险境而欢喜的心情又落了下来，焦急地瞄着混乱一团的众人，心中暗自忧虑若是毁了家什该怎么向东家交待。

雅间内，萧离侧耳倾听，外间缠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混糟一团，默然一会儿，扯了扯叶楚的衣袖，示意她离开。叶楚点了点头，也觉无趣，本来是想帮小二的，没成想如今莫名其妙地成了窝里斗，在她看来那京路总督的侄子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他们大闹天宫也与她无关，立刻同意了萧离的提意，两人说走就走，也不从正门离开，翻身就跃窗而出。

他们刚落地，如约好一般，步晟一直注意的雅间，雕花质地精良的门扉被推开，只见一人从中走了出来，小二立刻躬笑着迎上去：“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