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秋雨?天逸风想了半晌也没想到是谁。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再说他沉睡五年,再加上做为人质两年,少说也有七年未曾过问政事,朝中官员除了之前所识得那些,再无所知。
蓝若影耸耸肩,呵呵一笑,“我不是一直在出力吗?要我做打手,又没到性命忧关的时候,我——不——干。”
天逸风没得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处处为难,蓝若影还如此为自己考虑,心中滋生出一股莫名的暖流,望着蓝若影的目光也有些尴尬,飘了几飘,终是逃避地瞥向一旁,对上张何的铁面,瞬间回复常色,点头道:“好,随你去坐坐也可。”
张何有些莫名其妙,他是受了巡抚大人之意前来阻拦肆意扰民之人,也做好了打斗一场的准备,没想到那自称为七皇子的人在方才露出杀气的一瞬,又被那驾车的车夫轻描淡写消释,不由对这两人刮目相看,既然人家讲理,自己也不能失了理份,拱手笑道:“公子请。”说着不失风度地当先带路。天逸风钻进马车,尾随张何一路缓行到了巡扶衙门。
巡扶花秋雨,正在内堂等待。
此时天逸风已稍饰修整,不再如先前般凌乱狼狈,仪表堂堂地与花秋雨见礼。花秋雨看上去三十出头,老成持重,客气地与天逸风见礼后,目光逡巡在天逸风与他身后的蓝若影身上,两人皆有一股傲然之气,自骨子里透出,让人不容忽识。若说两人都是王子,识人无数的花秋雨也会相信,虽然天逸风穿着华丽,而蓝若影身上是一般服饰,但论起气质来说,反而是蓝若影更加强烈的存在着,尤其是那股刻意隐藏的霸气,而天逸风显得有些随性,给人一种亲和力。
花秋雨为官数年,虽然不曾识得七皇子,但依他观察与所听说的一股,皆是和气温文,反而对他身后一直保持沉默的蓝若影疑心颇大,不知是哪位皇子或是王爷子侄。
呵呵一笑,花秋雨笑得一团和气,就算已经有了判断,花秋雨也不会擅作主张,询问道:“这位公子声称自己为七皇子殿下,下官愚昧,不知可有什么表示身份的凭证?”
坐在一旁轻啜茶水解渴的天逸风闻言轻蹙眉头,淡然道:“没有,不过,你可以快马加鞭禀报父皇,他自会派人前来迎接,嗯,赶了几天路,孤堪是疲乏,就先在你这里小憩数日,不过你最好快点,孤还有要事要办,别耽搁太久。”
花秋雨拱手道:“自然,来人,带这位公子去客房。”
随着带路下人走在七绕八拐的庭廊,天逸风始终咬着嘴角轻笑,这花秋雨看来真是不简单,从他恭敬却若有若无的保持着一段距离的态度,就连自己将话挑明不怕上头来查,他依然到最后也未改口,直呼自己公子,看来这人能做上这巡抚之位真是有着不容小觑的本事。
不多时便到了客房,客房被打扫得很是干净,让天逸风很满意。那带路的下人将天逸风送入客房转身又向蓝若影恭敬道:“公子的房间在隔壁,请随小人来。”
蓝若影也没觉什么不妥,点点头正欲转身,忽得传来天逸风嘲讽的口音:“他就不必了,只是一个马夫,随便让他睡在马棚也就是了。”
隐怒泛起,天逸风还是逮着机会就羞辱自己,让蓝若影很无奈,瞧了眼慵懒地陷入椅子中的天逸风,脸上是可恶的嘲弄,强行在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眼中烧着两团不小的火焰,可随即又被强行浇灭,转身向有些尴尬的下人道:“花大人费心了,在下粗皮糙衣睡不得客房,请带我去马棚吧。”虽然表面和言细语,可就连那下人也听得出这声音是挤着牙缝出来的。
那下人打了个哆嗦,自忖别人之事少管,点头道:“公子请随我来。”随着这声话语,好死不死地传来天逸风讽刺的轻笑,让那下人出了一身冷汗,因为一刹那,他感觉身旁被嘲笑的公子爷骤然之间全身上下冷得寒,不敢再稍待,迈开有些颤抖的脚步跨出了房门。
直到那人走出,蓝若影才淡然道:“不要太过份,你知道我一向没多少耐心。”
“是吗?”天逸风缓缓起身,来到蓝若影面前,挑起他的下巴,暧昧地一笑,“怎样?当你耐心磨尽,是不是还要如以前般折磨我?或者干脆杀了我?”
蓝若影撇过脸去,挣脱天逸风的手,轻声哼道:“随你!”气恼地大步走了出去,转过门侧,再也瞧不到他的身影,又传来一声夹着懊恼的怨怼:“我欠你的,你怎样索回我都无话可说。”
轻声笑了笑,天逸风望着天井外的一方天空,完全被阴霾遮掩,阴沉沉的一如他此时的心境,他不是不知惹恼蓝若影这个恶魔的后果,可是就是仗着他不会怎样自己才会调侃于他,但内心的不安,与彷徨,完全没因此事有过一点好转。
越是想着离叶楚近了,就越是不安,越是感觉找不到自己,好像……有些怕,对,就是怕,怕未知的一切,让他心神不宁。
此时,刚刚天逸风被拦的大路上,一辆轻便的马车急的行驶而过。
蓝若影走出客房,差点没暴怒,跟着那领路的下人,闷闷地走了一段才渐渐地消了火气。他也不知为何,天逸风对他时好时坏,有时客客气气,有时出言嘲讽,有时又会做出激怒他的事,就如今次,让他也因此莫名的情绪牵动,本来打算任劳任怨的说。
马棚真得很简陋,只有稻草,然后就是熏死人的臭味,蓝若影到达之后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睡这里还不如睡柴房呢,暗暗地咒骂几声,就算他无法对天逸风反抗,可是心中总能出气吧?
本来那下人说要抱床被子,被蓝若影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天逸风不是要耍自己吗?与其要他亲自来扯自己的被子,还不如痛快点。那下人在他坚持下也暗暗啧舌地离开了,真不知这主仆二人在搞什么明堂。
是夜,雷雨交夹,飘泼的大雨搅得人不能安眠。蓝若影全身缩在稻草中,虽然已经习惯了令人不适的臭味,但如此清晰地听着轰隆隆的雷声,还是让他心神不宁,那夜,那夜也是如此。
那夜是他得知母妃死于蓝若风之手时,也是如此。
满脑都是母妃安祥和蔼的笑脸,然后被压抑的鲜血冲刷,随后是冰凉如骨的冷宫,一张漂亮的小脸渐渐清晰,瞬间又变得狰狞,问着:你的命是我的,你的命是我的……
“不……”压抑的沙哑声从喉头逸出,蓝若影抓着虚空惊醒,全身湿溚溚的,出得都是冷汗,刚睁开眼就见面前立着一条游魂也似的身影,大惊之下,还未瞧清,霍然翻身跳起,劈掌就去,那人影好似木头一股,霎时倒飞而出,撞翻了一些马槽。
此时,蓝若影才回过神来,刚才惊魂甫定,瞧着什么都是可疑,不及细想便出了掌,并且这一掌他受惊之下所,根本没有留意到底使了几分力,听到断木轰塌之声,才定下心神,细瞧之下,那人披头散,全身沐浴在如注大雨之中,已然湿透,头衣服紧紧地贴在瘦长的身上,几缕丝粘在脸上,又有大雨遮了视线,他还一下看不出来。
“嗯~痛……”
虚弱的声音有些苍白无力,却让蓝若影如遭五雷轰顶,跳起身来便跃到那倒地痛哼之人身前,抱起他便大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巡抚衙门的后堂引起了不小的骚乱,当蓝若影将紧咬牙关已经昏迷不醒的天逸风抱回客房时,大夫已经被请了来,不及细说便将天逸风放回床上,让大夫医治。
蓝若影不安在走来走去,直到大夫喘了口气言道:“这位公子伤势严重,幸好没有伤及内腑,断了两根肋骨,我已为他接过骨,开几幅药,好生休息,就会没事。”
蓝若影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随大夫去取了药,也顾不得自己还浑身湿漉漉地就去煎药,也没注意自己浑身颤抖得厉害,脸色也苍白的吓人,煎好后便喂天逸风喝下,不知为何,每次对准天逸风的嘴唇地,却都被洒了出来,急得他满头大汗,再次去试,还是如此。
天逸风迷糊间觉得温热的东西流在自己的嘴角,然后沿着下巴,一直流到了脖子里,缓缓地睁开眼来,一个人影模模糊糊,许久才瞧得清,大脑也运转如常,瞧清了蓝若影舀着药汤来喂自己却被颤抖地手洒到了一边,他因此而懊恼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醒了,试着再去舀,还是洒了,垂着头,消沉了许久才低喃地自嘲笑道:“真是没用。”
消觉地耷拉着脑袋,默然片刻,蓝若影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天逸风瞧得清楚他的肩膀在轻颤,他是在怕,怕的厉害,若不然怎会如此失态?
自从蓝若影出去之后,不多时进来的是个女婢,小心的喂天逸风喝过药后便退了出去。自嘲地笑笑,天逸风满脑还是蓝若影失态的模样,那六神无主,消沉懊恼的模样,让人好笑,又忍不住心痛。
他定是怕又伤害了自己,重蹈了复辙。
去找蓝若影,天逸风也不知为何就那样失神的去了,他睡得不安,也有些担心蓝若影,可是他刚到便炸响了一声雷,然后便看到绻缩在蹈草堆里的蓝若影忽然又缩了缩,像个受惊的小孩子,没有安全感的缩紧了身子,接着就下起了飘泼的大雨,天逸风也一无所觉,因为从蓝若影口中断断续续在逸出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的哀叫,梦呓的低喃透着浓郁的伤心让天逸风身体僵。
他见惯了蓝若影强势的模样,每次都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盛气凌人,可如此……他真的没见过,忍不住呆了,往事沥沥在目,不由回想起过往,那个带着面具的蓝若影,原来他的内心一直是如此的,也是这一失神,完全没料到蓝若影的突然来袭,可是就算料到又如何?他还会躲开吗?
瞧着他后怕的模样,让天逸风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