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出太子府,便有侍卫拦住二人,说是小王爷高恒要找叶楚。开 心 文 学
出了太子府宏伟的大门,就见高恒峨冠博带,广袖生风地转来转去,虽极力保持镇定,眉宇间还是透出了焦急。他似是等得久了,边走还频频向府内张望。只是太子府向来守卫森严,不经允许闲杂人等还真进不去,他只好依言在外等候。
蓝若流很是随和地招呼他,与他聊了几句,便将目光投向叶楚。毕竟高恒是来找叶楚的,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叶楚还是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酸劲。
没想这太子比起高恒还真胜了一畴,连妒嫉也是一脉相承。
不过,这是哪跟哪呀?!
叶楚也不行礼,大大方方地便开口道:“找我什么事?”
高恒显得有些紧张,蓦然又镇定了下来,如变戏法似的,忽然之间便换了气质,成了翩翩佳公子,眉宇之间的生涩稚嫩淡为天边流云,飘摇远去,漫卷漫舒。
温声道:“叶姑娘还记得我们立约之事?”
哎?改口便唤“叶姑娘”了?她到没在意立约之事,她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叶楚狐疑地摸着下巴,细瞧高恒眉目,一秒,二秒,……被叶楚一番打量,高恒略显羞赧,微微地垂下头,手下却伸出了一根手指,不明所以的直朝叶楚戳。
哎?这是怎么回事?刚刚大变了活人,此时变成手抽筋了?
叶楚抓抓头皮,这是打得什么哑迷?
身旁蓝若流却是神色如常,已经明白各中原由,紧了紧叶楚的手,立刻便吸引来她茫然的目光,蓝若流另只手伸在他与叶楚二人相靠的手臂之间,然后……向后戳了几戳。
嗯?抓抓头皮,默默想想……
戳?
后?
蓦然心中一动,叶楚如梦初醒,感情这高恒还在耍高雅把戏。不用问,她身后不远定有双眼睛喽,而且是位娇滴滴地大美女!
看来他们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革命尚未成功呢。
呵呵一笑,叶楚神色换成常态,面不改色的从蓝若流掣肘中抽出手来,向高恒一福身,娇弱弱地唤道:“小王爷,不知找小女子有何事?”
瞬间,只觉一阵凉风吹过。叶楚似乎能听到风声中传来的石裂声,咔咔地,脆响。
愣了许久,高恒才从石化中回过神来,仍是有些呆然,慢慢地吞了口唾沫,细瞧了眼叶楚,不觉有恙,这才微微一笑,立刻良家帅哥的气质又新鲜出炉,笑道:“叶姑娘应该还记得客栈一约吧?”
客栈?嗯,好久的事了,叶楚敲着脑壳,嘴里一直念道着:客栈,客栈……想了许久,忽然,福至心灵。好像是有那么回事,高恒还答应让她去一睹慕龙七皇子的真容呢,叫什么来着,天……天……逸风?
猛得心头一落,身子止不住地震了下。
不会那么巧吧?!
高恒瞧着叶楚刷白的脸色,心中一恸,涩声道:“这个约定恐怕完不成了,他已薨,能不能换个?”虽说着一人的生死,可是在他眼中,虽然可看到悲悯,却只是淡而若水的,毕竟那人的死与他无关,他来此只是想要换个承诺,换个可以实现的。
很实际,不过却很守信,叶楚心中微叹,转眼又将注意放在她最关注的事实之上。
薨?君主或大官的死,名为薨。
他真的已死?这个他,她也不知是如春风般的逸风,还是那个闻名暇耳的七皇子。
“逸风他……姓什么?”
叶楚最后的希望,即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矛盾的交织着。
蓝若流转念已明白二人所说何人,虽然叶楚是垂将话问出的,他明白是在问他,也没过多的感情流露,只是淡然道:“天,”下一秒,他毫不避讳地道出了事实:“他就是那个人质皇子。”
大脑蓦地停了数秒,空白了一片……
人,人质,人质皇子?!忽然,无数回音在叶楚心间回荡,一圈圈,一层层,冲击着,狂荡着。
他就是天逸风?本该在万民敬仰中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可以拥有最精彩一生的皇子?可以绽放璀璨美丽人生的皇子?
最后却只是病榻上无人相陪,痛苦而死的皇子?
还只是一个,甘心陪她解闷的,如化在春风之中的可怜人儿?!
仰望去,也只是刹那间,明媚的天空不再明亮,灰蒙蒙雾沉沉,好似马上就要落下雨来。
“为什么?”叶楚无神地望向天空,梦呓般,低喃着翘问苍宇:“他是一个好人啊!”好可怜的人儿呀。
低喃絮语飘摇远去,震惊之下,是更加强烈的执念,她要见他最后一面,哪怕只是遗容也好,她一定要见到,然后好好的将他的音容笑貌刻在心中,开辟一片净土存放他春风般的柔情。
叶楚不是个吝啬感情的人,他对她的好,他的默默抚慰,他……最后对她的留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地记得。
如果说她对君天心是痴的话,那么对天逸风这样一个已死之人,她便是傻。就算痴傻又如何?
微一苦笑,拉起蓝若流便走。走了一段,蓝若流才从叶楚的平静反应中回过神来,他已经准备好再给她一个拥抱,安慰她敏感的心,不过,看来是用不上了。
高恒莫名其妙地望着二人走远,然后上了马车,扬长而去,忽得狂奔几步,却终是颓然放弃,他还哪里追得上?默然凝立,就在刚才一刹那,不知为何,恍惚觉得他们就会这样一去不返,可又不明为什么,转念一想,他是太子,她——是太子深爱之人,能有什么事?哑然失笑,片刻便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摒去,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只是喃喃道:“还没换呢。”
马车之中,叶楚一直沉默着,低垂眉目,紧紧地抿着唇角,似是要将满腔的痴怨封锁。蓝若流的心情很糟,在叶楚如此肃然的神情中越沉重,沉重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死寂般的沉默着,车厢之内似结了层寒冰,将一切冻结,将时间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似已石化,忽然,叶楚身子前倾,蓝若流虽心神不宁,思绪如脱羁的野马,但还是极时地伸手来扶。由于事出突然,若不是蓝若流及时稳住叶楚身形,她便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停顿摔出去了。还没等她话,蓝若流便厉声呵问,车外马夫显然被蓝若流的气势吓得不清,哆哆嗦嗦地道出原因,原来车前有人挡路。
本来车夫如此唐突,蓝若流就极是生气,一直护在叶楚身侧,不耐地瞥了眼车前竹帘狭缝中的牙白人影,沉声道:“让他让开。”
“太子何必如此急呢?”话音方落,那人便出声相问。
悠远的声音滋性中透着冷峭,蓝若流倏地身体僵硬,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不可思议——是他?安抚了一下叶楚,掀起车帘,便见一名中年男子傲然立了车前,清澈的目光在蓝若流身上一顿便转向了叶楚。
微微一笑,俊美的脸庞上绽出一朵姣洁莲花:“这位便是叶楚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