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如不是有此一变,她绝对意识不到她对他春风般的温柔是多么的留恋,多么的让她贪恋。 首发--无弹出广告
叶楚脉脉地道出她此刻的心情,她不想保留,对一个将去之人,她还能保留什么?她想以真挚的方式表达出来,不管他在意与否,吃惊与否,她都想表达出来,如不如此,她终将后悔,后悔自己吝啬自己的感情,更何况是对一个将去之人?
逸风瞳孔骤缩,不可思议地望着叶楚悲怯却依然绝美的脸容在眼前放大,放大,大到漫无边际,将他整个人倾覆,冰凉的感觉印在额头,立刻欢畅地流遍全身,通体的舒适。不曾有过的感觉,让他忽然忘记了什么,怔然地呆望着叶楚悲哀却苦涩地笑着的脸容渐渐远离,远离,这才猛然间急喘了口气,缺氧的肺腹之间,清新的略带温柔女儿香的气息立刻涨满,直通丹田,流遍了全身,忽然之间,躁热的身体不再灼烧,竟有丝凉意自心口慢慢地滋生,融入如火的灼流之中,却久久不绝,缭绕着,给他带来长久的舒泰。
叶楚脸颊忍不住飞来片霞晕,做了才知其实她并没那么洒脱,逃避地闪开目光,叶楚望向别处,却还是忍不住将眼角余光罩在逸风身上,生怕一个不注意又出了什么事,寻话道:“你……若是累的话,休息一会儿也好,我……不走,就在你身旁陪你。”
逸风望着叶楚侧脸,随着她的动作乌滑落肩头,摇晃着贴在她红润的脸颊,会心的笑意浮现,轻轻地点头道:“好。”整个心却如沉在了蜜糖中,他很想说,很想说出他想说的话,但又被眼下的情形震了一下,苦涩笑道:“如果,如果有来生该多好。”
“嗯?”叶楚迷惑地转回目光,落在逸风落寞无奈嘲讽苦涩的笑脸上,福至心灵,恍然大悟,安慰道:“何必谈来生?你这生还没完呢!”话刚出口,叶楚就后悔了,她这话不是引起逸风去想不久的将来将要生的事——他的死期吗?!
暗暗懊悔,微不可查的窘然也被逸风收入眼底,他笑着抚上叶楚绣丽的弯眉,指腹滑过挺俏精致的鼻尖,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停留了许久才无力地垂下手,苦涩地笑意在眼中晕开,无奈地在心中叹道:“你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女子,不过上天注定我们无缘,我真希望真的有来生,那样我便可以一尝夙愿,寻到你,然后……”
叶楚望着逸风无以复加的颓然,她也说不出她的感觉,只是留恋他的温柔,留恋他的解意,留恋他的聪慧,更留恋他的感觉,好似春风中最柔的一抹风景,让她忍不住融化,沉迷在他所有的温柔之中。
她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逸风在指吻了她之后便闭上了双目,安心地睡了,不知到底睡不睡得着,不过他真的很安心,嘴角是甜蜜笑容,手却一直紧紧地握着手中微小些的手儿,紧紧地握着,却不会弄痛握着的人儿。
默默地望着逸风平静的睡颜,真的好美,好美,好似月下静谧开放的一朵洁莲,姣好幽静,温文雅致,叶楚望着望着,不知过了多久,鬼使神差地控制不住,轻轻用另只手的指腹攀上他高俏的鼻梁,好似山岳般的挺拔,轻轻地磨擦数遍,慢慢地滑落在他闭合的眼帘,长长的睫毛上,圆润拱起的弧形,细腻光滑,因体温而略微的烫手,就在这下面,这下面掩藏着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好似一汪清泉,潺潺流淌着便流入了她的心底,给她带来莫名的清凉。
脉脉地絮语,如梦呓般低喃着逸出叶楚唇间:“知道吗,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一个人,他们总是透着浓重的心机,你不同,总是那么善解人意的陪在我身边,虽然只有短短数日,却让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与舒心,你就像一朵解语花,总能了解我的心意,总能在我心生烦闷之时,将我心中的忧愁驱散,你真……的很好。”
轻轻地磨砂着,她真的好留恋,为何一个如花的生命,说凋谢便凋谢了?
“你安心地睡吧,我一直留在你身边,你不会孤独的。”
说完,叶楚便滑坐在床侧俯在逸风身边安然地闭上了双目,她也疲乏了。窗外的月色,不知何时投了进来,静谧安祥,微微的轻鼾从叶楚鼻端均匀地传出。缓缓地睁开眼来,眼中是清明的瞳孔,逸风侧转目光,落在叶楚安静的睡脸上,她睡得似是不怎么舒服,绣丽的弯眉间,微微的拢起了皱纹,逸风宠溺一笑,柔语道:“我从不留恋自己的生命,直到此时才觉得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让我难以承受……”
忽然,怦然巨响,将叶楚惊醒,揉揉惺忪地睡眼,感觉到两只手还紧紧地握着,微微的安心,睁开眼来,明亮的天光中,入目却是一张怒气冲天的铁青俊脸,“你干什么?谁惹到你了?”
叶楚虽然觉察出了蓝若流的心意,还是忍不住装傻冲愣。
蓝若流平了平心中的无边怒气,哼道:“你说要陪他的,嗯,就是这样陪?”说着不屑地扫了一眼,叶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骤然一惊,自己何时跑到床上来了?转眼望去,逸风仍然紧闭着眼睛,额头直冒虚汗,叶楚也没心思与蓝若流解释,跳下床,想去端盆水来给他擦拭,而两人的手还紧紧地握着,叶楚俯在逸风耳边,柔语道:“逸风,松开手,我不会走,我给你取毛巾为你擦汗,好吗?松开手,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她那边软语相告,逸风却似陷入了痛苦地狱,脸红更加殷红,好似要滴出血来,眉头深深地皱起,握着的手反而更紧,紧得叶楚忍不住想叫痛,不过望着逸风痛苦的脸庞,她的痛苦又怎比得上他一丝半毫?
微微一笑,也断了取水念头,却忘了可以吩咐下人去做,伸出衣衫轻轻地为逸风拭汗。蓝若流气恼地望着叶楚,又转向痛苦之中的逸风,很想上前将他甩开,将他们两人的手掌分开,然后将他整个人都撕得粉碎,却刚动念便自动压了下去,重重地哼了声,转身出门,就两天,就两天他就要断气,这几日俱会在晕迷中,他又何必与他争?
跨出房门时,还是忍不住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剜了一眼。
叶楚寝食难安,望着逸风深陷梦魇的痛苦脸庞,急得她心如火焚,可又束手无措,在床侧煎熬了一天一夜,逸风仍是没有清醒的意思,反而体温越来越高,神志越来越不清,深深地陷入昏迷之中,越来越深,仿佛掉入了无底洞,一直一直地往下落去。
不就是烧吗?怎会如此严重?难道真如大夫所说病入膏肓?
忽然,叶楚心头一动,病入膏肓者,多为身体亏损,精血耗尽,可看逸风这模样哪是“病”入膏肓?分明是“烧”入膏肓才对!
可那些个无论老少青中的大夫都说他已无救,难道……救不得如此高烧?
叶楚忽然心头雪亮,如抓住了根救命草,急忙从怀中摸出她贴身收藏的小包,里边有感冒药,止痛药,消炎药,叶楚也不管到底能不能治,生怕不够,一股脑,都取了出来,逸风却牙关紧咬,无法服入,叶楚无法,只好含在嘴里,凑上他滚烫的红唇,轻轻地伸舌探进去,撬起他的牙关,这才将药物送入,而她也已满口苦涩,不过,却浑不在意,只希望药能起效。
喂过药之后,她就那么定定地望着逸风,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许久之后,不知是不是药物真的起了成效,逸风拧成一团的眉头慢慢地舒展了些,脸上的红潮也淡了些,叶楚摸摸额头,嗯,烧好像也退了些,心中一喜,更加无微不至地为他擦拭虚汗,小心照料。
焦着地等待中,稍稍放下心来,叶楚渐感难支,她已一天一夜未曾合眼,实已至强弩之未,再也无力支撑便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