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没事儿做,看云恪绣的女红心里也有点痒痒,又懒得学那功夫,就模仿以前的十字绣给阿玛绣了个荷包,算是过年的礼物,本来下午看见他回来了,晚上做好了去书房找他,才知道是又出去了,阿玛也是个劳碌命,奔波一世也只是替别人做嫁衣。我把绣的荷包放在他的书桌上,看到夹在书里的一个被揉得不像样的信封,皱巴巴的快要掉了,我顺手往里塞了塞。
因为好久没逛过街了,虽然大冷的天儿,还是拉着云恪出来了,还是在过年,本还想着可能会有些店不开门,出乎意料街上才是车水马龙的。看来京城还是很有大都市的范儿的。
“小姐是不知道,要不是您不愿意出门,元宵花灯节那才叫热闹呢,舞龙舞狮的一条街一条街地走,围着大半个京城转。有时候……”带了个老北京出门才知道是个话唠,看来北京人自来熟地话多是很有历史的了,平时我可没见犹清有这口才。
“停停停,现在说不都白说了嘛,早知道我也不用在家天天霉着了”
“所以大家才都盼着过年,平时哪有这么多的趣事儿,连一些的达官贵人,小姐夫人也都趁着这两天出门。”
“明白了明白了,今年小姐我初来咋到,不懂规矩,明年肯定带你们出来见识见识,行了吧”
云恪道“好啊,我都没见过,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街上一家家的逛,就顺道在珠宝店里逛了一圈,没想到以前那个伙计居然还认得我,一进门就冷眼相待,可能已经把我挂了黑名单。我不禁笑了出来,看了看云恪,看来她也记着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坐在客厅里的凳子上,打量了一下,人还挺多,小厮也比原来多了,看来老板是发了。新来的小厮笑脸相迎,问东问西的。这回我自个儿叫了这里最好的东西,掌柜的抬眼看了看我,可能觉得我又来砸场来了。
我看了看标签上的名字,把白玉响铃簪别到云恪头上“这个怎么样”顺手拿过小铜镜举到她眼前给她看。
“名儿挺好的,就是样式有些繁琐,你不是不喜欢这种的吗”
“可这只簪子别致的很,我一眼就相中了,觉得怎么样。”
“好看”
“好看就给你了”
“啊?给我?这我一丫头又戴不去,您自个儿留着用吧。”
“本来就是给你挑的,拿着拿着,你小姐我不是每天都这么心血来潮送你们好东西的”
“那我就拿着了”
“犹清挑也一样儿,补偿你的上元节”
“小姐……”
“打住,别跟我客气啊,我既然说了给你们就懒得跟你们客套,这个怎么样,玉梅花簪”
“小姐怎么挑的都是玉的啊”云恪拿了件配饰看
“‘玉’啊,谐音‘余’,就是让你们年年有余,取个好兆头”我指了指她手上的配件“喜欢啊,喜欢就带着。”
云恪看了看手里的檀木挂件,随手放到盘子里“随便看看,只不过小姐说了年年有余,那是不是明年的玉也能找您要啊”
“哈,你真是会抓机会啊。”和云恪看了几句玩笑,我问旁边的犹清“挑好了?不喜欢换别的”
犹清屈身作揖“谢谢小姐,小姐的眼光肯定是错不了的。”
“挑好那咱就走吧。结账”云恪拿出银票,那个领班的小厮过来点头哈腰的“姑娘挑好了?”
“长了一双狗眼,怪不得看人低。”正是那个以前那个小厮。“也就是你们了,别处还真没人敢伸手问我们家小姐收银子”
我抿嘴一笑,喝口茶暗爽了一把,老娘就是拿银子砸死你。
小厮哈着腰,陪笑道“小本生意,不好做,姑娘多多体谅。”
看他笑都要笑僵的样子,这会儿笑得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转头指不定怎么骂我呢。不禁感叹,人家也不容易,我这才当了几天的贵族,就不把人当人看了,顿时觉得他挺可怜的。
“算了算了,都是打工的,何必为难他,”我从袖筒里摸了半天,掏出一锭银子,“赏你的”我出门不带钱,这可是我全部家当。
云恪哼了一声,递给他银票。
“真是放肆,谁的银子都敢接。”门口走过来几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身后跟着家丁,话是迎头来的那个男子说的。
掌柜一看到男子,立刻笑成了花,从后台出来迎了上来。“佟公子,佟小姐来了”
身后的女孩低头含眉嗯了一声。
“真是巧,丹青小姐,能在这里偶遇”
啊,我一惊,认识我?趁放下茶杯的时候偷偷打量了他,确定我不认识他,站起来想走人才发现腿麻了,就这么仰头看着他,笑道“丹青记性不好向来不好,请问……”
他低头笑了笑“在下佟宁,这位是舍妹,佟柔”
我缓了会儿站起来拍了拍褶皱的外衣,接过云恪手里的银票“幸会幸会,那你们慢慢挑,我们就先走了”我把银票递过去,小厮低头没敢接,我抬眼看了看那个佟宁,他只是看着我笑。
我手摆着不尴不尬的,“啧,这银票要是掌柜的不要就赏给你了”小厮偷偷看了看佟宁,头低的更低了。
我一挑眉,无奈地笑了笑,收起银票,转头看向那个佟宁“那谢谢喽”
“在下荣幸”
“那丹青先行一步了”
“这家的首饰很不错,可以经常来看看”
“好啊,只是我很少出门”
出了大街,街边小贩还在贩卖元宵节的剩货,我们走走看看闲逛逛
“小姐,那人是谁啊”云恪放下一个朱钗,跟了上来。
“我怎么知道”
“啊?您不知道还和他说了好半天的话,万一那人是歹人……”
“你没听他喊我名字吗,人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怎么可能对我怎么样”
“呵呵,那我算是跟着小姐捡了个大便宜,早知道就多挑几件拍拍屁股就走,多有面子”
“虚荣”我扭头鄙视了她一把。云恪呵呵直笑。
“别觉得没够本,以后想再来也肯定不收你的钱”
下午逛累了就绕道去了桑榆那里坐坐,到了“清歌”又是不见她的人影,我问了倒水的小厮,小厮只说好像是在后院。我想着可能又是在排舞了,只是这大过年的,有必要这么拼吗。
我放下茶,见犹清眼睛都离不开楼下的舞台,我看了眼正一片喝彩的客人,吵吵闹闹的,没什么心情坐下来,就打算过去看看桑榆。
“犹清想呆这儿就坐着等着我们”
我和云恪随便聊着走到后院子,去了上次的舞馆,只是没一个人,连门都落了锁
“可能桑榆去休息了,这几天肯定是累坏了”
“别说话,”我突然摆手打住云恪,仔细听是什么声音。
“怎么了”云恪跟上我走出舞院,我皱眉道“你一说话我就又听不见了,刚好像又音乐声。”
“诶,这里可是歌舞坊,要是没有音乐的声音那才怪哩。”云恪一脸无语地说。
“呵呵,可能吧,最近神神叨叨的,走吧走吧。”
还没走到桑榆的院子又听到声音,我扭头颇有些得理不饶人地看了看云恪,云恪这回也听到了,说“还真有诶,看来桑榆还真有闲情雅致,小姐你也跟着学点儿好,看人家才女一个个琴棋书画的”
“走啦走啦,怎么这么罗嗦”走的越近,我听这声音就越不对劲儿,不禁加快脚步想一探究竟。
“诶,小姐”走到长廊里的时候我前脚刚停,云恪跑得急了差点撞我身上。
“嘘,轻点儿”我赶紧止住她,一脸揶揄地给他指了指“看那边”
亭子里桑榆侧对着确我的方向低头抚琴,站在他旁边的男子我第一想到的就是纳兰,只是隔得有点远,再看之下又不敢肯定。
不禁玩心大起,沿着长廊悄悄地移到下边假山后,这里看的清楚,果然没看错,我在这儿只能看到他的侧面,纳兰握着横笛立身亭子一侧,望向远处的皑皑白雪,桑榆含眉浅笑地专注到琴弦上,艾艾婉婉的琴声配上笛子低低的声线,像是情人的低诉。玫红的外套把气氛更显得温和。
本来是想调侃他们一番的,不过这种情况我要是再看不明白的话,情商就真的出问题了。虽然没想到,只是他们如果能走到一起,我也挺欣慰的,我轻轻拍了拍云恪,
笑道“走啦,”
云恪也低声笑了笑。我们俩顺着假山偷偷出来,跑的有一阵子了才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云恪扶着假山“怪不得一路上不见一个人,原来……”
我拿手帕擦了擦手“人家谈情说爱你乐个什么劲儿,话说回来,他们藏得还挺严实,居然连我都瞒着,真是太不够意思了。要不是我今儿碰到……”
“以前只知道桑榆对纳兰公子有意,只是一直看不透公子的意思,这么一来,看来是两情相悦喽。桑榆可算是终于熬出头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桑榆喜欢纳兰我怎么不知道,他怎么没跟我说”
“以前你不是在宫里嘛,我就老往这儿跑,见得多了自然就知道喽”
“好啊好啊,原来个中尽有曲折啊。走,回去给我自己说说”
没再久留,叫上犹清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