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月的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厌次。
厌次,让曼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秦始皇东游”,曾留下“厌次碣石,次舍于此”之说,没想到今日,她也能来到这个古老的地方,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厌次城是一个民风纯朴的地方,没有长安的奢华繁荣,但却给人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也许是因为长安在天子脚下,与生俱来的一种庄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反而失了民间特有的亲和,百姓间的家长里短,随处可见的是笑容,仿佛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事实上,哪有什么人间乐土呢,只是有些邪恶、肮脏隐藏在暗处罢了。
说是游历其实就是游山玩水,大家心里都是极其轻松愉悦的,一行人风尘仆仆地处在厌次城门口,刘彻率先从马背上跨了下来,其他人也纷纷下了马。
“大哥,今日我们宿在何处?”张骞环顾四周,好像没有看见什么比较大点儿的客栈,难道晚上要露宿街头?开什么玩笑!
刘彻并未做声,转向坐在马车上拉缰绳的郭舍人道:“你去找个人问问,这附近可有大点儿的客栈。”
“是,奴才这就去。”说罢跳下马车,急急的离开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车内的人儿掀帘探出头来,还带着惺忪的睡眼。
曼冬在车内睡得正香,本是雷打不动,郭舍人下车倒是惊动了她,她这一路上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遇见什么山贼强盗什么的,毕竟这在古代是常有的。
刘彻注意到她因刚睡醒而红润的小脸,和那干涩迷茫的双眼,不禁放缓语气柔声道:“把你吵醒了?没什么事儿,是让郭舍人打探住处去了,你进去再歇会儿吧。”
一旁的的李陵张骞惊得咂舌,什么时候大哥也这么温柔了?对象还是陈阿娇……
“哦。”曼冬显然没有注意到周遭气氛的改变,乖乖地回到了车厢内继续睡觉。
须臾,郭舍人满头大汗地跑来了。
“郭舍人,你跑那么急做什么,我们又不赶路。”刘彻看着郭舍人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不由出声道。
郭舍人一边左手撑着微曲的腿,右手摇着,一边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少爷,我……”郭舍人停顿了半晌终于把气缓匀了,“我打听到这里最大的客栈叫做云来客栈,不过离这里还有一点路,要穿过三条巷子,奴才已经把厢房订好了,耽搁了不少时间,怕主子们等急了,这才紧赶慢赶地跑来了。”
“嘿,没想到,郭舍人你办事还挺周全的。”张骞笑着打趣道。
这话一出郭舍人可乐了,一脸自信的模样,骄傲道:“张公子您也敲出来啦,这奴才可不是吹的,要不然,少爷怎么会从来只带奴才在身边呢?”
“你呀,给你颜色你就开起染房来了!”刘彻好笑地看着郭舍人。
谈笑间,几人几经站在了云来客栈的店前,曼冬也撩开车帘下了马车。此时正是用饭时间,云来客栈那是客似云来,整体装修也别具风格,颇有家居的味道。
要说这偏远之城能有一个如此规模的客栈算是一奇,但是要论起云来客栈的来历,那就不足为奇咯。说是在云来客栈的地窖里珍藏了数瓶上好的“中山王酒”,那可是酒中之王,得之不易,所以这中山王酒可是这客栈的金字招牌。
“小心!”
不知是从哪儿传来的惊叫声,曼冬回头一看,天呐,一匹马正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而他们还站在门口欣赏这金字招牌不自知呢。
说时迟那时快,刘彻第一个反应过来,拽起了身边的曼冬往旁边一推,自己一阵轻功欲翻身上马。
曼冬被刘彻一推没站稳,险些摔倒,忽偏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小孩儿站在路中央,还在四处张望着什么。
该死!曼冬心道。
于是,不顾身边张骞李陵的阻拦,冲上前抱起了那个孩子。
“让开!快让开!”刘彻被曼冬的举动惊得大喊,他还在马背上与之纠缠,看样子仍没制服,那劣马还在往前冲着。
“啊———”曼冬心想这下完蛋了,下意识地搂紧了孩子闭上了眼睛……
曼冬感觉到了一阵疾风从耳边呼过,接着就只听见马儿一阵长嘶……
等了片刻仍没感觉到痛楚,曼冬讪讪地慢慢睁开了眼睛……
“啊!”一张放大了的刘彻的脸正抵在她面前,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怒火。
曼冬吓得稍稍往后挪了挪,“我……”
“我什么我!你难道不知道刚刚那样很危险吗?你冲出去逞什么能!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刘彻看着她一脸无辜样儿,更是恼火,现在晓得怕了?刚刚还那么威武来着。咦,怎么回事儿?他这是在担心她吗?怎么可能?刘彻甩甩脑袋,企图把那个荒谬的想法甩掉。
“我……我也是想救人嘛,而且这小孩儿方才离我也不远,人家也是好心嘛……”
曼冬越说越委屈,心想,人家救个人还要遭他骂,这不是救人心切嘛,不关心一下也就罢了还这么凶,这以后要是真的结了婚,那吵架岂不是家常便饭?那离真正的陈阿娇的悲惨命运也不远咯!
“哎呀,阿娇小姐有没有哪儿磕着碰着了?”郭舍人急急地窜过来跪在地上查看曼冬的伤势。
“我看她好得很!”刘彻火气正大。
“大哥,阿娇小姐也是救人心切,你就不要怪罪了,好在都没事儿。”说完还特意拍了下刘彻的肩,以示缓和气氛。
刘彻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再言语了。
“小朋友啊,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曼冬用手帕擦了擦小孩儿脸上的脏污,柔声问着。
“我叫豆豆。”小孩儿乖乖地回着。
“那豆豆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站在路中央呢?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呢?”对于小孩子,曼冬自认为很有信心,毕竟那么多年的孤儿院不是白呆的。
可是,等了半天却换来……
“呜呜……”
那个叫做豆豆的小孩儿居然在她面前哭了,而且自封孩子王的她居然还不知道原因!
几个男人也面面相觑,从来不愁吃穿,从来都是别人跟在后面奉承,点头哈腰赔笑脸,过惯了皇子少爷的生活,不知人间喜怒,头一次碰到这种问题,着实手足无措。
曼冬也急了:“哎呀,不哭不哭,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儿了?喏,你告诉姐姐姐姐就买糖糖给你吃,好不好?”曼冬使出哄小孩儿必备攻略一:诱骗。
果然,小孩儿的哭声渐止,几个男人也同时露出了一副佩服的表情。
“我在等我娘。”小孩儿带着哭腔说着。
“那你知不知道你娘去哪儿了呢?”曼冬继续循循善诱。
“她去县衙了。”豆豆撇了撇嘴。
“你娘去县衙做什么?”
“姨姨……姨姨……”豆豆又哭了,用手背抹着眼泪,看着人心酸,“娘说,姨姨要永远离开我们了……”说完便哭得更大声了。
曼冬心惊,难道是豆豆的姨姨被县衙抓了要判死刑了吗?曼冬狐疑地抬头望着刘彻,刘彻也皱着眉,一脸无奈。
“豆豆,不哭了,”边说边帮他擦眼泪,“姐姐带你去找你娘亲跟姨姨好不好?”
豆豆抽噎着放下了手臂,睁着婆娑的泪眼瞅着曼冬,耸耸鼻子点头道:“好。”
说罢,曼冬便站起身欲带豆豆前去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