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语气定神闲地放下茶杯,道:“我正是想和公公说这个事情。有关我日后的名讳,我另有主意。”
田海福闻言,强打起精神来,道:“姑娘请说。”
花如语唇边蕴起一抹轻柔的笑意,眸内熠熠生光:“我自当随樊姓,然而字还是另有唤称为上,我以为,不若便以樊如语为名。”
田海福皱了皱眉,道:“姑娘,这不妥。樊大人失散多年的女儿名唤玉贤,乃为人尽皆知之事,倘若改了名字……”
花如语抬首打断他道:“田公公可曾听说过民间养儿的一个习俗?父母多为子女另起小名以避劫消难,得葆安泰。往昔樊大人曾失爱女,乃为憾事,如今与女重逢,便为喜事。为忘却憾事,弃用旧名,改用新名,以示福祉降临,有何不妥?”
田海福嘴角微微下垂,道:“此名讳之事非同儿戏,稍有不慎,便平白露出端倪,让旁的人寻着不是。姑娘须明了谨慎行事之理,还是莫要节外生枝。”
花如语修长如春葱的手指轻轻地理顺着裙边的紫绦流苏,柔和如水的眼光内微含一丝决绝,语调仍旧是平稳的温软:“我知道公公每一言每行都为我小心打点,我亦好该体恤公公苦心,好生听从安排才是。为了成就皇命,我相信公公劳心劳力,已是疲倦相当。至于是樊玉贤还是樊如语,于我看来,亦并非那么了不得的事,便交由我自行决定罢。”
田海福的神色有些微阴沉,他静默了片刻,方平静下面容来,道:“姑娘既然执意为之,奴才自是遵从。”
花如语眼内闪过一抹得偿所愿的欣喜之色,面上只浅笑依然,点头婉声道:“有劳公公打点,如语就此谢过。”她从腕上褪下白玉手镯,塞到田海福手中,“小小心意,不足以抵偿公公的劳苦功高。待得来日进宫,还望公公多加照拂,如语自当倾力相报。”
田海福脸色稍有缓和,不动声色地收了手镯,躬身道了安,便退了下去。
翌日一早,便引了教引姑姑进内,花如语特为留心这除田海福外首位接触的宫中人,对方名唤琼湘,年纪稍长,容色端庄平和,言行间目不斜视,态度恭敬之余,更有几分严谨,使人觉得她的话虽留有余地,却又不容商榷,只能依从。
连着数天,均是听从琼湘的安排练习宫中各种繁缛礼节,细小到走一步路的姿势,亦自有一番讲究,花如语却丝毫不觉着疲累,只加多了十分的心思往娴熟里学习。有时,更会主动询问琼湘一些未曾讲述的礼仪,譬如,在皇后跟前行的礼,与向一般妃嫔行的礼,又须作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