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没完没了
作者:璇玑玉衡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492

清晨,李淳风蜷缩在祠堂后的偏房中睡的正甜,便被一个家伙粗鲁的摇醒。不用睁眼也知道来者何人。吴子仝一边大喊着“姐姐快来看”一边使劲推着李淳风的身子,李淳风心里暗叫命苦。多日来没睡过一个懒觉,昨日斗到半夜,这才刚睡了几个小时,本想不理他,可架不住这是一坚持不懈的家伙。再不起,恐怕身子骨也被晃散了。

只得揉揉眼睛,不甘心情愿的坐起身来,一个哈气还没打利索,吴子仝便忙不迭的拉起李淳风往外跑。

来到祠堂中,见众人都围在供桌前,只有镇元子老道一人手捻胡须站在一旁,见自己来了,挑眉一笑。傻子也知道,这意思绝对不是早上好,而是有意挑衅。

李淳风懒得理他,走到供桌前问道:“送早饭来了么?”只见供桌上除了昨日的事物并无其他,可“唐先生”和他手下以及长捷和尚却定定的看着供桌不语。

这什么意思?李淳风左右看看各位,心里纳闷,也仔细端详起供桌来。吴子仝却等不及了,连指带比划说道:“这个,姐姐,这个,呼呼,不灭的这个。”李淳风大大翻个白眼,心说,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也就是我能明白。

循着吴子仝的手指方向看去,原来是供桌上有一截半指长短的蜡烛。昨日供桌上剩了两支蜡烛。一支被自己用来发挥了。另一只在临睡前也就烧到这么高。记得当时老道不经意的用袍袖一拂便先行抢占了一间侧房。唐先生一笑入了后院正房,自己也没在意便去了另一间侧房。其他几人如何安排就寝的却不知道了。

此时看来这一小截蜡烛不但燃烧了一整夜,此时仍然不熄,而且长短竟然无丝毫变化。平时完整的一根蜡烛也就能烧一个小时,而这一小截却如此“超长发挥”,难怪众人奇怪不已。心念一转已然明白了个中机关。李淳风笑道:“大清早的就支上了擂台,您几位真不嫌累。看来‘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说的就是诸位吧。人生太有追求了,小女子自叹不如啊!”

“唐先生“呵呵一笑道:“姑娘岂不闻鸡鸣三遍。昨日不是还要牝鸡司晨,为何今日却春困迟迟?古人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此时仲春之季,又是清晨时分,姑娘却如此留恋高床暖枕,看来前途堪忧啊。”

李淳风听他语带讥讽,还惦记昨日自己的口误。一撇小嘴道:“春眠不觉晓知道不,睡懒觉可不是我发明的,古圣先贤有的是爱睡懒觉之人。比如李白,嗯,对,这会儿还没他。再比如嵇康。”“唐先生”双眉一挑道:“你还知道嵇康。不易不易,此乃‘竹林七贤’中的领袖人物,一曲‘广陵散’终成绝响,可叹可叹!”

李淳风心说和明白人说话就是节约资源,这要是和吴子仝说,这家伙一准问嵇康是什么糠,人能吃不?!

当下说道:“这嵇康你认为怎么样?”“唐先生”一挑大拇指道:“据史书记载,嵇康身长七尺八寸,有凤仪,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饰,人以为龙章凤姿,天质自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且文学、玄学、音乐等无不博通,是旷世少有的大才子。”李淳风拍掌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就是你口中的这位‘大才子’就爱睡懒觉。他曾说自己有‘七不堪’,第一就是喜欢睡懒觉,不愿按时起床。既然他睡得,我为什么就睡不得?他能睡出大才子,焉知小女子我就无胸怀锦绣?”

“唐先生”听到这不禁一时语塞。虽然这小女子说的头头是道,但句句强词夺理,可一时间又难以找寻漏洞。镇元子哼道:“那嵇康不过是为了推脱做官,为当个闲云野鹤所找的借口。小丫头便会胡搅蛮缠。你我的较量还来不来,莫不是怕了你家道爷?”

李淳风大大翻个白眼,心说这人说话怎么那么不招人待见,昨天还没分出上下高低,今儿我非露两手绝的,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说道:“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木鱼改梆子,挨敲的货!姑娘我不拾掇你,你就成日不消停。那还等什么,没道理人家哭着喊着让我踹他,我不抬腿啊!走吧!”说着往外走去。“唐先生”被这一席话逗乐了,也摇摇头走出去。镇元子哼道:“小丫头便只图口舌之利,哼!”也三步两步跟了出来。

此时长捷和尚正盘腿对着墙上观音定定出神。吴子仝见镇元子和李淳风先后走出祠堂便去拉长捷,可没想到这和尚却摇头表示不愿掺和热闹。吴子仝怕误了看好戏,也顾不上拉他,连忙跑了出去。

此时只见镇元子站在独木桥上,面露得色。“唐先生”和手下以及李淳风依次站在桥旁河边低头观看。吴子仝好奇心起也赶忙上前,一见之下不禁大为奇怪。只见河中鱼儿大大小小,密密麻麻,远处还有不断聚集而来的鱼群。可河中并无食物,也没有网子网罗,何以鱼儿会争先恐后而来,又不肯离去?

昨日有些乡农出于好奇,今日一早也在祠堂附近走动,见几人聚集而出,也都纷纷围上来,见到水中的群鱼景观都感新奇。有些小孩便回家拿了网子,盆碗来捞,群鱼竟然无一闪躲,让孩子们捞了不少去。李淳风拉过一个孩子嘱咐了几句,小孩转身跑回家,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小笸箩,里面呈了剪刀、草纸、针线等几样事物。

李淳风接过来,一边将草纸对折几次,剪成鱼型,一边蹲下身子,将纸鱼拉开成一排放入水中,说来奇怪,此时天晴气爽,无风无浪,而这一队纸鱼竟能在水中来去自如,摇头摆尾,恍如真鱼一般。

“唐先生”等都不禁拍掌叫好。镇元子哼的一声说道:“蒙人的把戏。”李淳风道:“别乌鸦站在猪身上,只看到别人黑,看不见自己黑。你刚才做的难道就不是蒙人?”镇元子换了嘴脸笑道:“还是姑娘看得透彻,我便是乌鸦,尚知反哺。姑娘被我踩在脚下,却是什么?”李淳风气的咬牙切齿,明知这老道拐着弯骂自己是猪,可此时要是和他对骂,显不出能耐,当即笑道:“你踩的是独木桥可不与旁人相干。不过,我倒真没看出来,你算飞禽还算走兽?”

镇元子又怒容满脸地说道:“那道爷便让你瞧瞧。”说着几步上前抢过笸箩中的草纸,往水里一丢,纸上竟然显出字来。仔细一瞧,上写着“我本仙人,下凡降吉”。

李淳风先用手在水面上画着什么,待纸鱼游近那张写满字的草纸,便捻出一枚针,认上线,好似钓鱼一样将那纸吊起。只见纸虽然钓起,可那字迹却仍漂浮在水面上,更奇的是,那纸鱼儿来往冲撞,将几个字重新组合了下,李淳风再将刚钓上来的草纸放入水中,晃荡了几下,变成了“我本下人,闲来抽风”。

众人见了起初还惊叹不已,后来便大笑不止。镇元子脸上青红不定,狠狠的瞪视了李淳风半晌说道:“这不过是障眼法,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若果真有修为,亮亮真本事可好?”

李淳风道:“我可亮过真本事了,难不成你的这些手段都是唬人的?看来你们这应该抓抓打假,否则你这号的得像老鼠一样泛滥成灾。”

镇元子笑道:“小女子莫得意,我已看出你的来历,若想回去,我劝你还是对老道我恭敬的好。”李淳风心里一惊,难不成这老道真的如此高明,还是在套我的话?当下转移话题说道:“唐先生,我们比了这许久,你可看出高低输赢了么?”

“唐先生”笑道:“两位都是高人,何必争输赢短长,我看一般的高明,一般的手段非凡。”附近乡民也纷纷竖起大拇指说道:“了不得,了不得!”

镇元子却道:“不行,老道虽然不才,可也不能折在小丫头手中。来来来,我们再比过。”李淳风心说这人怎么跟膏药似的,粘着人不放,刚要损他两句,忽然头顶朱雀盘旋了几圈,落在面前。只见朱雀脚爪上绑着一个布条。吴子仝蹦蹦跳跳的抢上前,解下来,看了半晌看不明白,便递给了李淳风。

只见上面画着一个大小眼的人,旁边趴着一只小猫。旁边还好像倒了一颗大树。这是什么意思?李淳风挠挠头,看上去大小眼应该是程咬金,那小猫是什么意思?不及多想,忽见昨日领着自己一行人来此的老头,气喘吁吁的跑上来,对着自己等人“扑腾”跪倒,说道:“几位高人,救命,救命啊!”

“唐先生”示意手下扶起老头,不慌不忙的问道:“出了何事,怎的如此慌张?”老头道:“前面村子里也发现几人染上了瘟疫,他们想是怕官兵封锁村子,趁还没通消息,于是跑了出来,有三人在咱们村口晕倒了。我家老婆子好心给掺进了门。不想刚进门两人就咽了气。还有一人眼看也是不活了。听说这瘟疫传染迅速,搞不好我们这个村子也眼看就要被连累,此时不知我那傻老婆子是否也被染上了,请几位救命吧。”说着又翻身跪倒。

李淳风心中暗暗叹气,本想离“唐朝**”远远的,没想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不等旁人说话,“唐先生”手下抢着道:“先生,我们出来时间不短了,家中必然惦念,这就回吧。”吴子仝撇嘴道:“跑,想跑,姐姐,你教我的那句脚底抹油,开溜是不是说的他们?”李淳风却心里暗想:这二人究竟是何来历。

镇元子却面带喜色道:“怎么样,小丫头,我们这便比比看吧。”李淳风不禁一愣,“比什么?”镇元子道:“方才说露露真功夫,这救死扶伤可骗不了人。有能耐的,这便随我来。”说着也不理旁人,一拉老头,让他头前带路。李淳风看看“唐先生”又看看吴子仝,心说,今天看来是别想吃早饭了。这老道应该去拍没完没了,肯定比葛优演的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