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听他说的坚决,暗道即便割了他的胡子也逼迫不得,便转头看着孟凡,看他打算怎么办。
孟凡听罢也是一怔,暗忖这个强盗与书上写的不大相同,他冒然踏足江湖,对世事知之甚少,本以为世上的强盗都是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无良之辈,这个胡三虽是个强盗首领,却颇有气节,略一思索也知他的话不无道理,现下大华和突厥虽然并无大战,但边关却颇多摩擦,朝廷征税一年高过一年,富如江南的百姓尚且苦不堪言,遑论这穷乡僻壤,这些边塞的强盗也算是饥不择食了,忽然间他想到郭子举正在忙着召开武林大会,意图游说天下豪杰助国抗胡,便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你接不接受。”
胡三此时命在他手,是不得不低头,心中只盼这个办法真的可行,便点点头,道,“只要能让我这些弟兄活命,我便没甚么其他要求。”
孟凡心道,‘此人也不失为一条汉子。’说道,“那是自然,不仅能够活命,还能受得百姓敬佩。”
胡三疑道,“我们做这边塞马匪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改过,又怎能轻易让老百姓认可?你说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孟凡笑道,“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有一位哥哥此时正在招揽英雄好汉除危报国,你若还念在自己是大华子民,就应当去尽一份力。”
胡三虽然听得心有所感,但也是无奈笑道,“孟公子,在下敬佩你虽然年纪尚轻,却有这颗除奸卫道的善心,可你别忘了,我手下的兄弟一大半都是胡人,你要让他们去帮助大华背叛自己的国家?那怎么可能?”
“是善是恶全在一念之间,如果他们不愿意去,你大可将手下胡人放回去。”孟凡停了一下,又道,“可若是汉人,如果再留在这里继续横行霸道,那可休怪我手下无情,遇到了,定然不会手软,即便是遇不到,也是人在做,天在看,终究有因果报应的那天。”
胡三楞了楞,终是叹了口气,说道,“我且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还没等胡三说话,围在一旁的手下已然说道,“大哥,我们回去吧。”此言方罢,又有一干人等纷纷响应,皆道,“是啊大哥,我们回去吧。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啊。”
胡三见说话的手下都是汉人,便用胡语对其他人说了几句,那些人思讨片刻也都回了几句,胡三低眉想了想,终对孟凡说道,“好,我便听了你的,不论如何,我也要带这帮兄弟回家。”
孟凡心有所感,伸手将胡三身上的穴道解开,笑道,“好!胡大哥当真好气魄,小弟为之前的事跟您陪个不是。”说着便行了一礼。
胡三也笑道,“孟公子客气了,你做的没错。”
孟凡道,“我那位哥哥是现任丐帮帮主郭子举,你回到中原便可去洛阳找他,他一定高兴的紧。”
胡三抬眼环顾了这个大厅,“我在这个寨子呆了十几年,现在突然要走,当真有些不舍。”
初夏笑道,“大胡子,你可别现在答应了我们,等我们一走就变了心。”
胡三哈哈大笑,“小姑娘,你可别瞧扁了我胡某人。大丈夫便要拿得起放得下,我现在便去散了弟兄们,今晚就走。”
孟凡笑道,“胡大哥别在意,我妹子说的是玩笑话。心诚则灵,也不急在这一时。”
胡三点了点头,又问道,“孟兄弟,我早就想问,这大漠荒岭的,你们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我对这一带颇为熟悉,有什么事你若是不在意便对我说说,也许能帮得上。”
孟凡道,“我的一位恩人生了重病,我们是要到昆仑山去找寻一种药材。”
胡三点了点头,哂笑道,“我胡三粗人一个,对药理是一窍不通,不过这昆仑山绵延千里,山上积雪终年不化,可危险得紧,你们万万多加小心。”
孟凡紧了紧眉头,问道,“胡大哥,你可听说过千年甘露?”
胡三凝神想了片刻,摇了摇头,“我从未听说过这样东西,想来一定是罕有的物事。”说罢他看到初夏的脸上显出一丝忧虑,又道,“不过你们别灰心,我发动人手替你们打听一下,一定会有人知道的。”
孟凡叹气说道,“那也不必,这样东西原本也没几人知道,典籍中尚且没有记载,老百姓更是无从所知了。胡大哥,事已至此,我和妹子就先行离开了,待我们回到中原,定然举杯痛饮。”
胡三拦住二人,说道,“不忙,在大漠中夜里方向难辨,又可能有沙暴,待到了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你们离开。”
孟凡想了想,说道,“只好如此。”
第二日一早,孟凡和初夏并没有让胡三派人护送他们上路,只带了胡三送给他们的两件皮袄,以备登山时御寒,平原大漠正是如此,虽然眼睛已能看见远处高耸巍峨的山脉,但两人接连快马赶了几日的路,也刚刚到达西海边,大宛宝马虽然壮健,却也坚持不住了,加之西北已进入冬季,大漠中更是植被荒芜,到了这里,两匹坐骑已然口吐白沫,生起病来,两人爱惜牲口,不忍心再狂奔驾驭,只有牵着马绕胡而行,这样一来,绕过西海又过了七日,十月底的昆仑山已是严冬了,这日一早,天空中竟然飘下了片片雪花,过了个把时辰,竟然越下越大,已然天地茫茫,看不清道路,两人穿上皮袄,驾马缓行,隐约看见前方湖边有一座小小的茅草屋,两人心中顿喜,这地界根本没有驿站,前些日子两人都是寻找能够放风遮寒的崖壁休息,体力已然不支,此时便打算去茅屋中休息一下,待到雪停了再赶路,方到茅屋外面,正打算敲门问询,便瞧见屋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此人及腰长发,上身一件皮袄坎肩,里面裹着白纱长裙,姿容美艳,不可方物,手中正端着一个空的木盆,三人看见对方,满脸皆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