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阴霾
荆州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北边有强大的曹操虎视眈眈,东边有野心的孙权觊觎已久,本来这些都已成定式,可糟糕的是庞军师居然病了。
当我和赵云回到江陵,在接风宴席上只有关羽,却没看到庞统的影子。
“军师呢?”我此时也并没太在意。
关羽端在手中的杯子突然停住了,他一向高傲的脸上划过一丝僵硬。
能让关羽出现这样的神态,我隐隐意识到事情的不妙。
“士元偶染小恙,故此未到!”关羽居然开始笑了,说得也非常轻松。
可他轻松的表情下似乎掩盖了什么,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果然,散了酒席,到在后堂,此时关羽的脸上早已褪去刚才的欢愉,沉重的表情让枣红色的面色更显得凝重。
“二哥,今日未见庞军师,莫非军师他有什么症候?”赵云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关羽的眉峰锁得紧紧的,叹气道:“本不欲将此事外传,然子龙是兄弟,又奉大哥之命前来查看,不可不告之。军师病了,病势沉重啊!”
这话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倒不觉什么,像关羽这样一个从来目空一切的高傲将军,说出“沉重”二字,肯定事情已经到了十分危险的地步。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会有这样的情形,勉强笑道:“二军侯莫非玩笑,我和子龙临走之时,他不还活蹦乱跳得么,才几日不见怎会病得十分严重!”
“真妇人!此事岂是儿戏?”他大声呵斥。
被他一骂,我心中不由起了火,刚想回两句,可看到关羽微合的凤目陡然一睁,吓得乖乖闭了嘴;赵云也轻轻拽了我袍袖,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
我只得默不作声站在一边。
关羽转向赵云,轻声叹道:“子龙有所不知,自你走后不日,士元便突发高热,畏寒,头疼,初以为偶感风寒,便依医官所开药方服药。三日后非但未见好转,额、面、腕等处又出红疹,到今日又是三日,只见病情加重,医官竟不知为何样症疾!”
听关羽如是说,我不由暗暗吸了口冷气,能究其病因还能对症下药,现在的情况居然连是什么病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庞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于是,我们便骑了马到庞府探望庞士元。
庞统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位郎中坐在榻边给他号脉,看郎中脸上飘忽不定的神情,我立刻觉得心跳加速了许多。
眼角瞥见诸葛夫人立在榻边,满面愁云,脸上还有淡淡的泪痕,看医生诊断还需要一段时间,我悄悄冲诸葛夫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到门外讲话。
“几日未见,军师怎病了?”我轻轻问。
诸葛夫人无力地摇了摇头,低着嗓音道:“那日晚饭时还好好的。饭后他便去书房看了会书,回房就说身体不适。妾身看他脸烧得通红,浑身寒战,言说头疼,又呕吐,原以为吃的不妥或是感染了风寒,次日一早便着医官看过。开几剂药吃后反而更重,四天前开始出红疹,最初是额头,面颊,现在身上都已出满,状如火疮,皆带白浆,随决随长,甚是吓人。这两日夜夜难寐,更增了胸闷气短,耳不明聪之症。连日求医,这江陵城的郎中都找遍了,也未道出所以然来,也不知今日这位如何……”
我低头思忖,虽说自己不是医生,不过由于家庭环境的原因,对一些病症还有些常识。这病状和二十世纪已消灭的天花似乎有些相似,天花!?猛然间一激灵,浑身的血瞬间便凝固了下来!
来不及安慰诸葛夫人,里面的医生已经诊完了病症,看他连连摇头,我陡然觉得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大气不敢出地望着他。
郎中又叫过诸葛夫人问了几句,才缓缓道:“依脉相与症候看,先生怕是得了痘疮……”
“打不打紧?有无药可治?”
郎中又摇头,连声道:“难说,难说啊……”,他抬眼看到众人都以焦灼的目光盯着他,稍叹了口气,“在下见识浅薄,此种症候实在无能无力!还是另请高明吧!”
望着郎中走去的背影,诸葛夫人颓然倚在廊柱上痛哭流涕;关羽狠狠地握了握拳头;我和赵云相视一眼,大家都显得心焦难耐,可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半天,我才想起郎中说庞统得了痘疮,这好像是天花的另一种叫法,已经凝固的血液瞬间又被包了层冰,只觉得更冷更可怕!
“诸葛夫人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问你这些天都是谁接触过庞军师?”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立刻清醒了许多。
声音的陡然提高或许吓倒了诸葛枫,她有些木然望着我。
“你倒是说呀!”
我的突然提问让关羽和赵云也有些纳闷,关羽依然微合凤目,赵云轻声问:“烟儿此时问这些作甚?”
“你没听刚才郎中讲,庞军师怕是得了痘疮。要是不马上查出接触的人进行隔离,这痘疮极强的传染性会很快传遍江陵城乃至整个荆州的……”
“原来如此!”赵云仿佛自言自语
“真有如此严重?!”诸葛夫人虽半信半疑,但毕竟是女人家,胆子小,很快显得更加不知所措起来。
唯有关羽仍是高傲得放不下来,他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话:“梦烟莫不是危言耸听?”
我刚想再争辩,赵云却抢先道:“二哥,不论是否真是痘疮,先做些预防倒也无大错。兄长军务多忙,无暇在此费神,梦烟略通医理,依云看此事就暂交由她办吧。”
“也好”,关羽捋着他漂亮的胡须点点头,“如此,四弟且随为兄府中去,兄正有一事要与子龙商议。”
关羽自己和赵云手挽手回去了。他的气场实在太大,让我非常不习惯,现在关羽不在,我立刻觉得头上轻松不少,甚至连思维也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