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堪年底,各种杂事自是忙得应接不暇,而这几日我却觉身体越发难受起来,疲倦头晕有增无减,更可怕的是每天掏心掏肝般的呕吐,痛苦难当。[手打吧”
三巧掩嘴偷笑,我也笑着瞪她一眼:“死丫头,有什么好笑的,还不快走。”
和三巧出来,坐着车一路往南门下去。随着马车的颠簸,我越觉眩晕,一手抓了车棂一手将夹着暖炉的棉袍紧紧抱在怀中,轻轻闭了眼睛。三巧吩咐车夫慢些赶车,又开始埋怨:“奴婢晓得小姐心疼姑爷,可小姐身子如今比不得平常,若有个一差二错我可如何向将军交代?”
我轻笑不语,撩起车帘往外看时,忽见不远处的小摊上摆满了玲珑光泽的栗子,急忙叫三巧下去买了些许,捧在怀中。
“你姑爷最喜板栗,今带些过去,他必高兴。”
“小姐真是把姑爷摸得透透的,看您那欢喜的样儿,病也似去了大半。”
说着话不多时,便来到城外赵云营门口,让三巧在车里等着,自己进了军营。
刚才坐在车里至少还有个遮挡,现在却是狂风卷起漫天黄沙,使人睁不开眼睛,吹在脸上又如同刀割一样,我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将怀里的东西搂得更紧。
来到赵云的大帐前,一阵难以自持的欣喜涌上心头,又对那天晚上发的一通无名邪火隐隐愧疚,以赵云的脾气现在定然不会再生我的气了。我满心欢喜地挑开帐帘,进到帐口,陡然间窒息了!这怎么可能?赵云侧脸对着我,他对面的女子低头站着,赵云握住她的手正出神地凝望……
天!我只觉自己真魂出窍,顷刻间怀里的东西全撒在地上。响动声惊动了两人,他们同时扭头看时,我心中忽然涌起一阵痛心疾首的辛酸,胸口像堵了块石头一般,又怨恨起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
“烟儿……”赵云往日清明的声音今天听起来那么刺耳,我扭头跑了出来。
如果不是营里站着许多军士,我肯定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现在我只能低头快步走,完全无视赵云在后面的叫喊。
他很快追了上来,挡在我面前,双手扶住我的肩膀,“烟儿,你听我说……”
我紧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烟儿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他着急地开始解释。
我忽然觉得一阵痛楚的好笑,抬头冷冰冰地盯着他的双眸。
“将军不用解释,我怎么想的不重要,你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便是了。”话一出口,泪水也涌了出来。
“烟儿莫生气,他日回府,云再与你细说。”他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又帮我紧了紧披风,“一路小心,天冷别冻着了!”
我摔开他径自出了营,看到三巧时,抱住她便哭了起来。
三巧被吓得手足无措,连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出来怎就如此悲伤起来?”我只是摇头,低低地哭着。
回到府里,趴在榻上又哭了一通,三巧一直守在旁边不知所措,只能陪着落泪。
“小姐呀,有什么事就出说来吧,别憋在心里憋屈坏了。”她轻轻扳了我的肩膀,小声道。
我看了看三巧,她满脸泪痕,也觉得不是滋味,苦笑道:“傻丫头,光陪我哭有什么用?”擦了擦眼睛,坐起身来,又把她拉到身旁,“好妹妹,告诉我,你觉得将军待我如何?”
三巧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道:“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将军待小姐好得万里也难挑一,奴婢自幼跟随小姐长大,将军对小姐大事小情都看在眼里,温婉体贴,疼爱有加,捧在手里都怕掉下来。不是将军还曾发过誓,今生只娶小姐一人,永不纳妾么?不知私下有多少人羡慕小姐好福气呢!”
“哦”,三巧的话让我不禁想起了在桂阳因为红玉,赵云曾剑劈案几明誓,也是那时,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泪不轻弹的大丈夫潸然泪下……
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正如三巧所说赵云对我体贴之极,从来都是疼爱,甚至是娇纵,就连我无端摔碟子砸碗他首先想到的还是不让我生气……这样的一个男人有什么理由怀疑他的忠诚度?在我与马超的谣言依稀可闻的今天,他待我依然如故,从来没问及此事,这背后他有得顶多大的压力?
今天所见也许另有原因,我不禁摸了摸曾经被赵云刺伤的肩膀,又看了看手上依稀可见的细细疤痕,也许正如当年我与见山发生的一样,仅仅是个误会而已。
“但愿是个误会。”我幽幽叹了口气。
“小姐在说什么?若是小姐疑心将军,依奴婢看是小姐自寻烦恼而已”,三巧见我已不再那么悲伤,忙陪了笑脸道,“将军疼小姐是喜在眉梢爱在心里。今日去在营中将军可曾知晓小姐有喜了,若知定万分欢欣!”
我低头看了看尚且平坦的小腹,喃喃道:“他还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