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极度的提心吊胆中传来了前方的捷报!我暗舒了一口气――一场战争为一个时代划上了句号。刘备也终于结束了他的霉运,从此一路亨通,这自然是后话。
接下来的日子便极度繁忙起来,刘备这个穷得丁当响的军阀终于翻身了,缴获的战利品让人目不暇接,我和孙乾、简雍光忙活这些东西的登记、分发、入库都应接不暇。
我们把手头的活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到腊月下旬了。大战之前大家都一直如拉满弓的弓弦,现在总算大败了强敌,又逢年关,歇歇人马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刘备把夫人和孩子接到夏口,军师和关、张两位将军也接来了家眷,大家都打算在一起好好过个团圆年。
一场大战告捷,使人们心情愉悦,我更是加倍放松,把工作告一段落之后,这些天再不想工作中的任何问题,可是闲下来时才感觉出来自己极度的失落――从此自己将永远告别自己的亲人和世界,将不折不扣地成为三国中的一员,这个至今仍有些陌生的空间将充满怎样血腥的未知…….我把自己闷在房里一整天用来里梳理自己的感情和思绪。
等把心态调整之后,也终于有时间结识几位刚来夏口的夫人了。
那日的后厅似乎比往常热闹了,还没进门,女人天生爱唧唧喳喳的说笑声已飘进耳朵。我款步进屋,发现这里又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糜夫人拉我在她旁边坐下后便对众人介绍道:“这是糜芷的义妹赫梦烟,她一直在玄德手下做幕宾!”
我连忙起身施礼道:“前几天忙于公务,一直无暇与众位夫人相见,今天才来拜望,还望夫人莫要见怪!”
“呀?皇叔手下竟还有女幕宾?”对面有人低声惊呼起来。我把目光投向说话的人,她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样子,雪白的脸蛋泛着红润,大大的眼睛微微上翘的嘴角和散发出的高贵气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名门闺秀,可是不同一般的是这个很文气的女人说起话来一副心直口快的样子,这人是谁的夫人?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甘夫人轻声叫我:“梦烟妹妹还不认识吧,这位便是三将军的夫人夏侯蓉。”
我正要上前搭话,夏侯夫人却先开口笑道:“我本以为是赫小姐是谁家的内眷,没想到却还是个公职,想来定是满腹经纶,不让须眉!”说着径自竖起大拇指,看她那直爽的样子,我就觉得既可爱又亲切,和三将军果然绝配!
接着又把关羽的原配胡夫人和军师的黄夫人给我做了引见。胡夫人四十出头的样子,一副很家居的模样,虽说是半老徐娘,可看得出当年肯定也是一等一地漂亮,和关羽极具夫妻相的地方是眼睛细长,不过她细长的眼睛好像总在微笑,与关羽的冷傲截然不同;让我颇具好奇心的还有军师夫人,后世传说这位黄氏的容貌如何如何丑陋,今天看来有以讹传讹之嫌。在这个美女堆里她的确一点都不出众,但至少也有中人之姿,更有意思的是,这位黄夫人的眼睛和她夫君也极其相似,清澈中带着难以琢磨的深奥!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我们这里唱两台戏都有富裕了,好在大家都是知书达理的人,相处得倒也十分融洽,不过唯一让我有点尴尬的地方,就是她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及我的个人问题。也难怪,在三世纪的中国,像我这么大年龄不结婚的女子,恐怕不是嫁不出去的疯子就是没人敢娶的傻子,而我既不疯也不傻,还偏偏又是一方军阀手下的幕宾,这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当然夫人们也都是好意,她们个个都是替我考虑,而我心中的隐情却只有自己最清楚。
岁旦将近了,夫人们都忙着给夫君和孩子们裁制过年的新衣。她们边做着针线活边聊着天,对于这些女红我是向来不做的,便走到糜夫人面前略带撒娇道:“姐姐只为主公和孩子裁制新衣,可也顾得上我这个没娘疼的妹妹?”
糜夫人用手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道:“死丫头,有这么多姐姐疼你还抱怨?等我把这些做完就为你做,可好么?”
我正要点头,却被胡夫人拉到她身边:“梦烟妹妹那么有才学,这点小事还要靠旁人帮忙么?这个好学,我来教你吧!”
这时任夫人嘴一抿笑道:“定金姐,你可别找这麻烦了!梦烟啊,学什么都灵通,就是这个不行!若要她做这针线活,还不如让她去领兵打仗来得顺手!”说得几位夫人都咯咯地笑起来。
我把嘴一撇,眼一翻不服气地说:“谁说我做不来的?我只是不想罢了。”这话说得有点亏心,我随即又摇着任夫人的手娇嗔,“红昌姐姐一点也不心疼妹妹,净揭人的短处!反正我也学不会了,姐姐给想个好办法么!”
几位夫人都笑弯了腰,夏侯夫人用手点了点我:“没想到平日沉稳的梦烟今日竟也耍起孩子脾气!”说着径自用手捂住腹部,估计笑岔气了!屋里一时热闹极了,不由让我想起红楼梦里众金钗嬉闹的场面。
说归说闹归闹,我的新衣服还是有了着落。军师夫人说,她手上的活计最好,还有时间给我赶制出一两件。
夏侯夫人却不依不饶地笑道:“月英姐姐,你帮得梦烟这一次,难不成你能帮她做一辈子?如今是没有成家,也不知谁敢娶这样忙外不忙里的人,即便成了家,如此手艺还不让她夫君给休了回去?”这个夏侯夫人说话好尖刻,怪不得能降得住性格暴躁的张飞,只是任凭她的话如何尖酸,你却生不起真气来!
我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倒落得一个人清闲!”
本来我这是句玩笑话,没想到实诚的胡夫人却当了真,她把我拉到身边:“梦烟多大了还尽说孩子话,如你这般年纪娃娃都有几个了。知你非寻常女子可比,却也不能老死闺中!难道梦烟就无心仪之人?”
我张了张嘴,被这老实人问得说不出话来!
“哎?那边与皇叔讲话的是何人?我怎么从未见过?”夏侯夫人忽然的发问正好把我从尴尬中拉了回来。我们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窗外不甚远处,刘备正和一个身穿素色衣服的人说着什么。
“哦,那就是救小儿阿斗于百万军中的赵云赵将军”,甘夫人答道,“他无事从不来后院,因此蓉儿妹妹不曾相识。”
甘夫人说得没错,赵云一般不到后院来,除非刘备叫他有事……
“妹妹,妹妹……”听糜夫人叫我,我才意识到刚才在大家议论的时候自己居然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