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愣头青围上马如民。@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

甲：“承包费再少点行不？”

马如民摇头。

乙：“秋后交，成不成？”

马如民再摇头。

丙：“说话呀！”

马如民又摇头。

丁：“那就接着抢种！”

马如民瞪大眼睛。

甲乙丙丁异口同声：“秋后交承包费中不中！”

马如民开口了：“坚决不行！”

“甭跟他吵吵，下地种棉花。”甲对众人招手，“再耽误，黄花菜都凉了！”

马如民急了，一下揪住五叔脖领，骂了两个字：“混蛋！”

五叔挣开马如民，没生气，还嬉笑：“他们是一帮没戴嚼子的牲口，不听我使唤。”说完踢了甲一脚。

甲心领神会，大步奔向播种机，命令机手开车播种。眼见事情不妙，唐文上去搂住甲的腰，好言相劝千万冷静，别蛮干。甲胳膊肘向后一撑甩开唐文，唐文再追上挡住去路。甲呵斥唐文，躲开！唐文苦苦哀求，不能坏了大事。甲一下扑倒唐文，骑上来一通破巴掌乱拳，还骂：“揍你这狗腿子！”乙丙丁也上来拳脚相加。疼得唐文嗷嗷叫。

众人一动手，五叔慌了神。妈的，咋耍起胳膊头子来啦？这帮愣头青闹出格了。他喊住手，愣头青们装作没听见；他上去拉扯，被他们挡回来。急得他跳着脚喊：“兔崽子，我数一二三，再不松手，死给你们看！”根本没人听，愣头青的理智已不在掌控之中。他万般无奈，一头撞向播种机，“啊！”一声惨叫。

播种机铧犁旁边躺着五叔，捂着头的指缝渗出鲜血。众人都慌了，三爷还算清醒，说：“还愣着？快撤呀！”人们鸟兽散。

桑塔纳送五叔唐文到乡卫生院。伤势不算重，唐文胸口几处软组织挫伤，五叔前额缝了四针，轻微脑震荡。

挂了瓶水，醒过来就没事了。五叔执意回家，住院费花不起。马如民背五叔进屋，人放到炕上，他想留下来陪一晚。五叔不干，脑袋蹭破点皮算不了啥，快回去干正事。马如民指他头上缠得的一圈绷带说，你缝了针，需要人照料。五叔说：“我活该，自作自受。”突然就哽咽了，“我损啊。大民子，叔没辙了才用这法子逼你。乡亲们真没钱哪。承包费秋后交吧，叔求你了行不？”

一瞬间，马如民想起当年那个小布兜。一堆钢崩儿，一分、二分、五分，足足二十七块五毛三分。他肠子痛楚地扭结，像心绞痛又像肠梗阻，埋怨自己，刚才骂五叔混蛋，良心给狗吃了？跟着眼眶就满了。走之前，他对五叔说：“你老好好养伤，等我的话儿。”

上了车，马如民眼泪就下来了，根本止不住。他打定了主意，明天与小齐过招，逼他拿出九十万，那怕撕破脸，也得让他掏钱。回到城里，马如民送唐文回家，让他明天必须休息。唐文不肯，胳膊腿没骨折，皮肉受点伤无所谓，睡一觉就好。马如民说话鼻音很重：“谢谢，你是好秘书。明天继续来大梁村，我找小齐。”唐文很难为情，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说，您忙前忙后的，谁来谢呀。马如民苦笑：“干得就是这差事，用不着谁谢。”然后他回政府，不想回家听妻子絮叨。单位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与小齐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