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轻而易举到手,武巩底气十足。拍拍老郑肩膀,说:“去宋村,收拾二柱子。”路上他告诉小琴,明天一早随他进城找张总要钱,顺便去温副县那儿讨个底。宋村总这样闹太缠人,求求县里想个长治久安的办法。然后他去一小找校长,儿子还没站在起跑线上呢。
“对。孩子上学是大事。”小琴说,“又长俊了吧?多好的花骨朵啊。”
“可惜找不到苗圃,”武巩叹息,“难怪叶榕跟我急。”
一提叶榕,小琴马上闭嘴了,脸扭向窗外。武巩悻悻地注视前方,忽然眉毛一皱,急令司机在轧钢厂门外停车。有个老头正在蹬三轮车爬坡,车上装着废钢筋。武巩觉得不对劲,下了车拦住老头,问怎么回事。老头说,厂子欠了半年工资,拉点废钢筋卖,回家换粮食。
“拉回去!”武巩呵斥老头。老头不动劲,武巩抓过车把强行调头,连人带车推回院子。盯着老头卸下钢筋,武巩箭步奔向厂长室,一脚踢开门,抓了个赌博现场。里屋麻将桌旁边凑着四个脑袋吞云吐雾,厂长正和三个老板打麻将,桌上一堆百元现钞。武巩责令四个人不许动,问身旁的老郑,“聚众赌博咋个处理法?”老郑回答,行政拘留,或者罚款。
“抓起来,”武巩拍桌子,“统统拘留!”
“哎呀,乡长开恩,”三个老板齐声告饶,“罚款吧。罚多少都认。”
咦,这话听着受用。武巩眼冒蓝光盯着桌上的钱,摆手让老郑递过耳朵,问他最高罚多少。老郑伸出巴掌,上限五千。武巩摇头晃脑,五千不解渴,手指点老板:“说,认罚多少?”老板点头哈腰,您说多少是多少。武巩说,“桌上的赌资不算。每人一万,交钱走人。”
老板们眼睫毛都没眨,翻遍手包钱包,三万放在桌上,拍屁股走人。
接下来收拾厂长。武巩食指戳向厂长鼻尖:“卖废钢筋咋回事?说!”
厂长吓得筛糠,结结巴巴说:“半年没开工,工人整天来嚷嚷。真有家里揭不开锅的,我就答应卖点废钢筋买粮食。”
“操,你他妈败家子!卖了原料,将来开工怎么办?”
“武乡长我是替你顶着压力啊。怕工人去乡里给你找麻烦,才这么办的。”
“放你妈狗臭屁!聚众赌博,是替我顶压力?念你建厂有功,否则非拘留你!”
“贷款无门,借钱无路,难哪!”厂长诉苦,“找老板打麻将,本想借机找他们借钱。结果呢,还让乡长给抓了。断了借钱的路啦。”
借钱无路是实情。武巩也软下来:“以为我乱罚款?三万都留给你,给工人开生活费,困难的多给点,尽量维持局面。你给我抓紧出去招商,盘活企业。”
厂长点头:“哎哎哎。一定照办。”还有担心,“三个老板是关系户,咱这么做,损不损?将来我怎么跟人家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