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扬在家里呆了一个晚上之后,第二天一早便匆匆离开,李汝峤自是感慨交代一些,此且不提。
颜如玉将影花月安排在烟波斋潇湘苑,下人禀告说天昊已经出门去办事,颜如玉心下暗爽,省得见了尴尬。他心底有一丝担忧,并不是他不待见天昊,只是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过危险,他怕清扬一旦陷下去便很有可能会受到伤害,所以他要尽可能地阻止。清扬的脾性他清楚,是那种一旦认定便很难放手的倔脾气,如若他阻止不了,那便只能……
清扬早在刚出宫时就打算好了要创一个名为“人间四月天”的沙龙,集内外于一体。外在方面,他可以找些此方面的人才专门对女子的服饰以及妆容进行个性化设计。毕竟这个世界跟二十一世纪不同,虽然她前世做过连锁服装品牌经理,但毕竟经营方式有异,所以在这方面她算是一个新手。据她观察,很多富贵家庭的女眷们平常最多的活动便是一些闺阁间的娱乐活动,诸如打牌结诗之类,其实她们的精神生活极其单调无趣,如果她能创办一个供女性娱乐的地方,再适当地兼顾男子,这样一来她们出门娱乐便无后顾之忧。至于活动类型,当然不能一出府门便直接去找颜如玉商量,大概路子她知道,只是细节问题还需要敲定,毕竟细节决定成败。内在方面不言而喻,便是在不太惊世骇俗的情况下给她们讲一些独立自主的东西,让她们从心底真正欣赏自己,毕竟自信的女人最美。
思及此,她转了个方向,捏了捏黑玉,便朝宏盛钱庄走去。不知为什么,她虽然知道那个钱庄的断袖老板深不可测,但她却觉得他不会对自己不利。待来到钱庄,她拿出黑玉交给掌柜,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见你们老板。”
那掌柜恭敬说道:“公子请稍等。”
有小厮进去禀报,不多时便出来说道:“公子请进,我家公子有请。”
清扬淡淡点头,随他入内,仍是一片的孔雀织锦毯,清扬甚至想象到了内间的大红色身影,红绿以一种极致奢华而霸气的姿态相称。进入内间,却不似她猜想的那般,上铺孔雀织锦的大椅依旧在屋子中央,上面却空空如也,清扬目光在房里逡巡一圈,仍是不见其身影。
那小厮对着那扇檀木镶金的屏风恭敬一揖,声音清亮:“公子,贵客已到。”
“嗯。”屏风后面传来懒懒的声音,“随意。”
清扬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基于兵来将挡的想法,便随便找了一处坐下来,拿起一碗茶轻轻一抿。
不多时,屏风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叶启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清扬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这一看,差点令她喷出鼻血来。
他雪白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前方完全敞开,露出雪白的胸膛和精壮地肌肉,衬得胸前的茱萸分外嫣红。他的身体长得特别匀称,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腹上隐隐露出几块腹肌,窄瘦的腰下面是雪白的亵裤,亵裤材料柔软,其下男性的特征非常明显。清扬的脸上有些发烧,她迅速地别过头去,耳根隐隐发红。
叶启踩着碧绿的孔雀织锦缓缓走向清扬,唇边带着魅惑人心的微笑,双眸深深浩瀚无边,他每走一步,清扬的心便沉重一分。
完了完了,她怎么忽略了这人是一饥不择食的断袖,现在自己穿着男装巴巴地送上门来,这不是自找倒霉吗?
怎么办?大意凛然地说他不该对自己那个啥,还是义正言辞地告诉他自己是个女人?她一双眼睛转得飞快,脑中迅速放映着各种行动可能导致的后果。
她一转眼,便直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此刻他正站在离她十公分处定定地凝视着她,唇边还挂着一抹魅惑的笑。清扬心神一乱,脑中想好的那些应对方法如泡沫一般飞散。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靠,他却正好弯腰贴上来,始终与她保持着十公分的距离。
“你你你……不要乱来。”她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不说话,唇边的笑意深了一分。
“我今天来是跟你谈正事的。”她佯装镇定。
“床榻上谈岂不更有趣。”声音沙哑魅惑。
清扬基本上要哭了,她唇角一扯:“那个我有隐疾,会传染的那种,若是……会传染给你的。”
他唇边笑意大盛:“咱俩天造地设。”
天造地设?这意思是……他有隐疾,而且还是会传染的!!清扬觉得自己要绝望了,“有时候,隐疾这种东西混合在一起,会更加厉害的。”她壮胆似的点点头,基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而且大多数时候,两种病毒混在一起会滋生第三种病毒,这种滋生的病毒一般情况下极其厉害,保不准哪一天会激发癌症肿瘤一类的东西。”
“病毒?”
“癌症?”
“肿瘤?”
他每说完一句身体便前挺一分,以至于到最后他裸露的胸膛已经贴上清扬。
清扬心知自己失言,此刻又处在如此紧要关头,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令她说不出的慌乱。她别过头逼自己不去在意这些,说道:“那啥,你喜欢男人,这个……我相信你家肯定有很多绝色禁脔,你看……”她用一种“我理解”的眼神看他一眼,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叶启灿烂的笑僵在脸上,他打量一眼清扬的打扮,随即明了。她显然是男装打扮,不过自己下意识地将她当做是女人这才导致她的误会。他突然觉得这女人很有趣,随即眼眸一转,说道:“我就对你有兴趣。”
清扬听得此言,心知自己若是再隐瞒下去有可能清白不保,她一咬牙,说道:“我是女人。”说罢傲慢地看着他,那眼神就是在说:你对男人有兴趣,我是女人,看你能怎样?
不过下一刻,她傲慢的眼神立刻转变为不可置信,最后悉数化为恐惧,因为他说——“我男女都不介意。”
“丫的,竟然是个双性恋!”清扬感叹一声,不过理智却瞬间回归。她心知此路不通,便立即采取另外的方法,软的不行来硬的,此刻她也不担心什么谈判成不成功的问题了,横竖先把贞洁保住再说。于是她假装顺从地看向他,说道:
“公子生的如此俊美,妾身的容貌虽然说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颠倒众生了,公子也说了,妾身与你是绝配,你就从了妾身吧。”说罢她暗自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
叶启一阵错愕,这……什么情况?怎么觉得自己调戏不成被她给反调戏了?
清扬看他错愕的神情,硬是挤出一滴可怜兮兮的眼泪,继续说道:“公子可是觉得妾身不够美?公子尝惯了男人的滋味,偶尔尝尝女人的滋味也似好的。有些事,在床榻上谈岂不更有趣?”
叶启脸色铁青,他现在很怀疑这女人是不真正的东方清扬。他所见的东方清扬,虽然容貌与这女人相似,不过那身雍容而清贵的气质却是无论如何掩盖不了的,他依然记得琼宇宴上那惊鸿一瞥,她着九尾凤服,唇边的笑意清浅柔情,她仅仅是朝台下众人轻轻一点头,便令众儒生形神皆醉。不是那种令男人痴狂的魅惑,而是举手投足间的万千风华,像一泓清泉沁入心扉,令人觉得通体舒适。
那一眼,天下儒生皆醉;那一眼,方知何为母仪天下。
他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两眼冒色光的女人,突然觉得无比厌恶,甚至这张与东方清扬相似的脸他都觉得是对她的一种侮辱。他皱皱眉,从她身上起来站直,冷冷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唉?”清扬睁大眼睛,这什么情况,自己原本打算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趁其不备时下手,怎么他反倒轻易躲开了。她触及到他厌恶的眼神,心底划过一丝不快,不过迅速消散,别人想什么怎么看她不管,她只要做她自己就好。
她微微一笑,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我要动用一笔银子,知会你一声。”原本是打算与他商议一些细节,不过此刻看来不必了。
“银子?”他想起了之前的协议以及这女人关于股东的提议。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在别处采用了她的提议,收益果然非常可观。他不禁又看向清扬,她,究竟是不是她?思及此,他心下烦闷,便说道:“你要动用银子只管动用便是。”
清扬看出了他的不耐,当下识相地说道:“那在下告辞。”说罢转身离去。
叶启心下更加烦闷,暗想自己的语言是不是太过不留余地,万一……
他匆匆披了外衫,走向屋后的紫檀书架,轻轻敲了几下其中的一个琉璃瓶,书架旁有一个小门应声而开。他跨过小门,小门立即关闭,一切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