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少年出去,屏风后走出来一位蓝衣男子。清澈而深沉的双眼,谪仙般的气质。
“小六,你这样又是哪般?”
拓跋啓唇角微勾,“那大哥这样,又是哪般呢?”
两双相似的眸子对视,不一会儿,蓝衣男子别过脸去,“无论如何,也不要伤害到她。”
“大哥别忘了,她是凌国的皇后!”红衣似火闪过,拓跋啓起身走出去,眼睛里已是一片澄澈。
蓝衣男子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好似定格在某个遥远的地方,眸中已是一片黯淡。
我心情很好地在街上溜达,如果没猜错的话,师父此刻一定在倚香楼——京城最大的妓院。颜如玉啊,既然让我碰到你,那不利用一下我连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倚香楼里歌声萦绕,罗幔层叠,舞谢流水香雾飘飘,刚进去,老鸨便扭着腰身走过来。
“哎呦,这位公子面生得紧,想必是第一次来咱们倚香楼吧。”帕子甩过我的脸,一阵恶俗的香味袭来,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这模样,长得可真是俊啊。”
肥胖的身躯靠过来,我不动声色地躲开。“那有劳妈妈了。”
“哎呦,公子放心,谁不知道咱们倚香楼的姑娘不但长得美床上功夫又好,保准啊,让公子您****欲罢不能啊。”她上下打量我一眼,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肥肉,心里更加不舒服。老鸨脸上笑容更甚,“姑娘们,来,伺候好我们这位俊公子。”
“来了——”拉长的尾音后,便来了一群莺莺燕燕。她们中立刻有两人柔若无骨地倚在我身上,另外几个人拼命地拉着我的袖子。
“来嘛,公子,来嘛……”刻意放麻的声音瞬间让我鸡皮疙瘩泛滥。
这边刚挣开被拉住的袖子,那边红艳的双唇便立即凑过来,这边刚躲过“香吻”的侵袭,那边挑逗的手便立即抚过来,忙得我满头大汗。这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怎么,公子不喜欢若儿吗?”一个万分柔情带点委屈的声音传来。
低头循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一个小眼睛外带一颗大痣的女人拼命地擒住一滴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我,她超大号的红艳双唇此刻正嘟起来扮可爱。压制住胃里犯上来的一阵恶心,假意地朝她笑笑:“喜欢。”
无声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却恰好看见师父坐在楼上的雅座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用尽了全身地力气推开那群女人,几乎是狂奔上楼,转眼便来到师父身边。
“我说师…”
“依一,这是我的师弟荣似花。”师父魅惑的声音响起,我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荣似花=容似花?颜如玉,你有那么一个矬名就好,做什么要拉我下水。
“依一见过荣公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清冷,却恰似冰泉击玉,动听得紧。
循声望去,这一眼立刻让我呆立当场。白衣素颜,冰肌玉骨,双目如冰山波心,浑身隐隐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唇边清浅的微笑却使这冰冷中多了一丝柔情。不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致命美丽,而是一种清清浅浅的气质,五官也长得极是淡,如一副山水写意画,美得淡定心惊。
“依一姑娘,荣某有礼了。”
她只是轻轻一笑,旋即坐到琴旁。
“去年今日,公子说过要来听依一弹琴,这一年来依一一直在等。”她抬起头直视着师父,冰山波心中泛出一丝涟漪。
“如此,那我就洗耳恭听了。”师父仿佛没有看见那眸中的情谊,唇角带着一丝邪气的笑,口气也是相当轻快。
敛手低眉,素手拂过琴弦,琴音知心音。只是,那缓缓流泻出的音符中毫无怨尤,只是静静地诉说,诉说着不及说出口的欲说还休,诉说着心底堆积如山的情感。琴音中透出的是一份骄傲,你不愿我便孑然的骄傲。
冰山下的火种,是最激烈却最安静的存在。这一刻,对这个女子心生崇敬,如此刚强理智的女子,如此敢于追求的女子,让人怎么能不去崇敬?
她将目光从琴弦上移开,唇角绽放出灿烂的笑,恰似雪莲绽放的一瞬间,满世界的清香。“依一心,颜公子已知。”
“颜某只是一介浪客,只怕会辜负了姑娘的情谊。”
清浅的笑挂在唇边,美眸中无半点不自在。“依一喜欢公子是依一的事呢。”
我心中堵得难受,索性别过脸去看远处的舞谢,这个世界,总是有那么一些人,用生命依恋,不问对错,但求你,知我心。
“依一姑娘真乃天下奇女子,荣某今日也手痒得紧,不如就奏一曲送给姑娘吧。”
她似乎怔了一下,随即轻笑着说:“如此,依一便生受了。”
轻抚琴弦,带起一串流畅的琴音。轻启歌喉,唱出此刻最想要对这个女子说的话。
说忘记却时常想起
你给的美丽刺痛我心底
每一次从梦中惊醒
沉默地哭泣放肆地想你
如果我们的故事
已写到了结局
如果你注定要放手
我情愿笑着离去
不如就这样收藏起悲伤
陪君醉笑三千场
既然是这样说好要坚强
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
你一定记得我微笑的模样
陪君醉笑三千场
你一定记得最快乐的时光
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
不如就这样收藏起悲伤
陪君醉笑三千场
既然是这样说好要坚强
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
你一定记得我微笑的模样
陪君醉笑三千场
你一定记得最快乐的时光
醉笑三千场不诉离伤
你一定要记得我微笑的模样
陪君醉笑三千场
……
一曲终了,繁杂的声音悉数散去,片刻之后,叫好声迭起。
自嘲的摇摇头,这般不计后果的做法,还真不是我的风格。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却让我在深深震撼之余莫名地心疼,如今的我,又何尝不是这样?
依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眼眸中闪过挣扎、不舍等种种复杂的情绪,但最后转化为坚定。她朝我深深地福身,“蓝依一谢过公子。”
“杨秧,我叫杨秧。”
依一轻轻点头,“杨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