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太多,而且张崇天也没有见过这样大的场面,没有应付的经验。本来不想见人。那些酒店经理,妓院老板之类的不见也就罢了。可人群中居然还有杜月笙、黄金荣、顾竹轩的人,而且这还只是冯四喜认识的。人群那么多,难保有些来头不下于杜月笙、黄金荣之流的代表前来,要是一个不见,恐怕张崇天在刚到上海的第一天就会把整个上海特的头面人物全得罪光了。那他本人哪怕是有蒋介石、王亚樵的支持都无法立足。
思前想后,张崇天还是决定下车虚与委蛇一番,把眼前局势渡过去再说。
张崇天一下车,周围喧闹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依着身份地位等级,众人自觉的相互排了顺序,为首在最前方的只有五个人。
不过除了杜月笙、黄金荣、顾竹轩的门下,剩下的两位是什么来历,冯四喜却认不得了。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就算是认识那些大亨的门下,那也是人家去警局办事的时候混个脸熟的,想要和人家搭上话却根本不可能。
张崇天不认识这些人没关系,人家却主动报名了。原来另外两位来头也不小,却是上海总商会会长虞洽卿的管家与张啸林的门生。
这五个人,可以说是代表了上海滩最的的势力。背后的人物都是呼风唤雨的角色。每一位的地位都远在张崇天之上。
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自不必说了。顾竹轩在**上的势力也一点也不必上述三位差。尤其是那虞洽卿,虽然不是帮派大佬,却有着比帮派大佬还要厉害的权势。
虞洽卿在前清时期便是叱咤一方的财神爷,到了民国时期更是商界第一人。历任上海总商会会长,宁波旅沪问乡会会长,凇沪市政会办,公共租界工部局华董等职。在政界。商界的影响远远大于杜月笙等人。
有这五个代表上海滩顶级人物的代表往这里一站,也怪不得其他人全部自觉的让开,等他们与张崇天寒暄完才敢上前。
这些人都为张崇天送上不菲的贺仪,都是虚情假意的恭喜张崇天新官上任,无外乎以后多多关照,相互间多走动走动之类的话罢了。其实真正的意思却是告诉张崇天:我们知道你来了,大家和气生财,你不烦我,我也不给你添麻烦,你要是不识趣,今天送的是礼物,下次就是枪子儿了。
五个人之中除了杜月笙的门生,虞洽卿的代表外,其他三人都是面色颇显得倨傲,显然张崇天这个警察局的行动队长在他们眼里算不上什么大人物,送完礼物拍拍屁股就走了。
唯有杜月笙的门生与虞洽卿的代表却多停留了一阵,每人送给张崇天一个贴金的大红请帖,请说是自家老板请张队长有空的时候务必赏脸一叙。
值得寻味的是,这两个人分别都对张崇天暗示,自家老板很敬佩张队长在东北做的那些事。
“东北的那些事?”
张崇天闻言心中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在东北做的能值得称道的无外乎就是杀鬼子、救难民两件事。可由于自己杀了不少日本人,投靠南京之后蒋介石与戴笠也不愿声张以免招惹日本人不快,所以知道张崇天事迹的人绝对不多。
而虞洽卿与杜月笙能知道自己以往的事迹,显然他们早就在自己还没到上海时便已经留意自己了。由此可见,这两个人手眼通天绝非一般人能想象得到。
“一定一定,承蒙虞会长,杜先生不弃,鄙人一定前去拜访。”
初到南京,一下子就接到杜月笙与虞洽卿的拜帖邀请,张崇天的虚荣心一下子膨胀起来。曾几何时,自己这个小人物也有着这样的地位了。这恐怕是他在入关前所想象不到的。
客气的拜别两人,这才轮到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各方代表、妓院、酒店老板之类的拜见。
张崇天来上海之前就已经把自己的顾虑和蒋介石说清楚了,想在上海立足,迎来送往,人情往来是免不了的,必然要收受贿赂。
其实不光在上海这个地方如此,其他地方做官也是这样。你想做清官,想与众不同,那就等于与所有人做对。唯有随波逐流才能稳固地位。
严格的说,收受这些礼物已经是犯罪了,可是张崇天把自己的顾虑跟蒋介石一说,蒋介石反而认为张崇天敢当着他的面把官场这个潜规则捅出来,足以说明张崇天还是很“憨厚”的,反而更加欣赏起张崇天。
官场的事故蒋介石也一清二楚,现在这个世道,十个官员至少有九个贪官。所有人都是如此,蒋介石也无可奈何。
如今张崇天怀着一颗“赤诚之心”向他坦白,蒋介石反而要觉得张崇天与众不同了。因此也默认了张崇天可以在官场上“随波逐流”,只要一颗忠心向着党,向着他蒋总司令,其他的小节就不必计较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张崇天才敢毫无顾忌的收受别人的礼物,一点也不担心有人抓他的把柄。
张崇天新宅中此刻只有张崇天、魏崇闵与司机冯四喜三人,至于魏敬之师徒几人与浮云道士则是借口置办家具跑去见识上海滩的繁华胜景了。
由于送礼的实在太多,三个人根本没法忙得过来,没有办法下,还是冯四喜经常遇到这样的场合比较有经验,借了杏花楼的几个帮手,这才勉强忙得过来。
纵是如此,一直到忙到天黑才算把这些送礼的打发走。至于那些礼物,早就摆满了张崇天的宅子,礼物之多,甚至多到屋子里都摆不下,只能挑出一些不贵重的物品放到院子里。反正张崇天是警察局的行动队队长,哪怕院子里一个人没有也不怕有哪个不开眼的毛贼敢来盗窃。
张崇天不知道今天到底收了多少礼品,拿过密密麻麻计满了字的礼单粗略估计一下,全部换算成大洋的话至少也有三十万上下。
此时的物价,每块大洋可兑换两三百个铜板,一两个铜板就可以换一只鸡蛋。三十万的大洋是多大一笔巨款?
张崇天从东北带过来的财产总数才十几万大洋,这还是他老子打家劫舍几十年的家当,如今一天就收到这么多的大洋,怎能不让张崇天感慨:当官就是比当土匪有“钱途”啊!
等魏敬之师徒与浮云老道回来之际,当他们看到摆的满满一院子的礼物时,无不震撼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好长时间反应不过来。尤其是浮云老道,抱着一个纯金做的弥勒佛乐的口水直流,直叫张崇天是他的财神爷,是他的明主。看那架势,这个至少有三斤多重的金佛是别想从他手中拿回来了。
天色已晚,张崇天吩咐魏敬之率人清点一下礼品,随后挑了一些贵重的货色就急匆匆的赶赴沈世军为他举办的欢迎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