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一起来吃午饭吧。”在此声明,虽说伊藤诚与这个学校的女同学关系好的有很多,但不用想这绝不可能会是女孩子的邀请。在班里,女生主动找男生午休时吃午餐那只有情侣才会如此,而且还得是特例独行的那种,毕竟东方女性的矜持绝不会是一穿上独特意味的水手服便能够轻易改变的。更何况任何一名国中女生的嗓音绝不可能在沙哑中掺杂着好似“去死吧!”这样恶狠狠威胁的粗暴语调,这可是专属于电影反派喽罗那种低级货色的语气来着。不过,如果是伊藤诚的朋友的话……放眼一瞧,正是他“原本”在上国二时班里少有的男性朋友――高须龙儿和北野诚一郎。烦乱的思绪立刻从女生间无聊的勾心斗角转换到搂着朋友脖子聊天打屁的世界中,伊藤诚愣了愣神,随即扮演起继承自这个身体的角色来。顿时,真心的微笑挂于脸颊,如同一名真正的好友那般:“啊,高须、北野。呃……可以是可以……。”随着两人的到来,即便不用依靠强化过的感知,他也能立刻感受到四周同学不动声色的一齐撤离。不仅周围清空了一大片,甚者连女生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也立即降低了八度。此时此刻,伊藤诚仿佛能感受到整个班里的各类视线一起聚焦在了自己和另两个人的身上,新奇的、幸灾乐祸的、冷淡的、担忧的、赞叹的……不过对他来说,如此被放到显微镜下的关注却是某种不可言语的压抑。如果每天都这样,那伊藤诚可真的习惯不起来。简直比喜连川路夏的待遇还要糟糕,与其说是引人注目,不如用被围观更恰当些。可是他自问过如果他也像普通人一样的话或许也会如此吧。不过话说回来,今天吹的什么风,他们两个竟然一起来了……眼角一瞥,加藤乙女早已停下与其他女生的交谈,开始无奈地对她们解释起好像看到自己将要被狠揍的误会。而山县爱则全身颤抖着急忙用双手捂住应该可以放下一枚鸡蛋的嘴巴,好像是要大喊“救命”,又像是晕倒在地的前奏。至于其他人……算了,没必要再说了。回应给山县爱“不要担心”的沉稳微笑,他接着转过头来,面对着造成如此事端的两个元凶却笑也不是、生气也不是。体型又瘦又高的高须龙儿那两只倒三角眼中无时无刻不放射出“你看什么看!”的纯粹恶毒光线,配合着时不时露出嘴角的猛兽低吟,面对着名为伊藤诚的平和少年发出好似要将其撕成碎片的威胁――几乎没有人不会得出如此的结论。而另外一位北野诚一郎,惨白的面庞上,满头争光瓦亮的油蜡之下,宽宽的额头、稀疏的眉毛,一双细小的眼珠不管是怎样的眼神,再加上时常展露出的微笑看在常人的眼中只不过是恶魔的狰狞。无须往他的头顶安上两只尖角,直接让他在魔怪电影上扮演鬼怪绝不是问题。就连伊藤诚于医院中的初次见面也吓了一大跳,若不是再三确认过这两位不速之客没一分击杀奖励,恐怕他早已对他们拳脚相加了吧。不过在之后戒备非常的交谈中发现他们的本性完全与外表相反,诚姑且放下心来重新同他们交起了朋友。他们是“伊藤诚”国二时的同班同学,现在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时而联系一下,听闻他的入院,同样也是第一时间赶往医院探望来着。“今天吹的什么风,怎么你们俩一起来了?”无奈的苦笑一下,招手让他们坐下。毕竟是朋友,怎不能把他们赶走嘛。“本来是要看看你的,”嘴角的微弧化作无比的邪恶,北野诚一郎坐到他的对面讪讪的笑道,“正巧在走廊上碰到高须,所以就一起来了。”“诚,你这是什么牌子的饼干?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在课桌上放下简朴的便当盒,高须龙儿夹了一口自己花色简洁却营养均衡的食材毫不客气地填到口中。突然间,注意到伊藤诚从轮回空间兑换的高营养作战饼干,两眼直直的危险光芒盯着那仅仅不过饼干和瓶装水的简陋午餐似乎是结下了深仇大恨,“你怎么不吃你自己做的便当呢?”“这个,最近有点忙,因为要补习忘掉的功课,”当然不能说仅仅一盒便当早已无法满足自己现在巨大的食量,更不能解释手中饼干的特殊之处,“不过我还一直都没尝试着做呢,或许已经忘掉了吧。”“说起你的料理能力,那可是有口皆碑啊。就算是我,很多地方也是向你学习的。”将“仇恨”的视线收回到手中的便当上,高须龙儿夹起了其中寥寥无几的一块小肉丁,一边珍惜的置入口中,一边喃喃的回溯起往昔来,“如果不是因为那堂家政课,我们三个也不可能交上朋友啊。”“是啊,你就这样白白忘掉料理的技能实在是太可惜了。”北野诚一郎拿出福利社的面包,一边干巴巴的啃着一边“嗯嗯”附和着,相信他去买东西时没人敢挡在他前边,所以才能这么快来到这里吧。“哦,我回去试试吧。”接受着这样的好意,伊藤诚决定今晚一定要兑换大厨级别的料理技能,反正不过一个奖励分而已。说来也是,即使原本的伊藤诚再怎么待人友善,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与两个外表凶恶,怎么看都是不良混混的家伙厮混在一起。要说起来,那得从国二的某堂家政课讲起。因为分组料理食材,阴差阳错的令他们三个人凑到了一起,分工合作当中让他们三个互相彼此解除了误解,最后当然是合作愉快,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朋友。三人时常交流一下料理经验,或者聚在一起聊聊天什么的也成为了常态。借助着伊藤诚的努力,帮助他们融入了班级,变得只不过单纯因为样貌才被疏远而已。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两人再平常不过的闲聊,明明长着恶鬼脸的两位友人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面前,在现实中的此番超现实光景化作一种不可思议的违和感充斥在心中。之前喜连川路夏的情报是从高须龙儿的口中得到的,因为他的母亲是“毗沙门天国”的头牌小姐。伊藤诚绝不会去嘲笑他母亲的职业,高须龙儿也是单亲家庭,完全靠母亲来供养。对没太多能力的女人来说来钱快的职业只有这些而已,想想之前他来探病时买来的那些贵重礼物,对比着此人贫寒的家境,让诚下定决心一定要拉他一把。这样的家庭环境下、这样被排挤的生活环境中,明明那张脸在无形中代表着对不良的挑衅,竟从没打过一次架,反而造就了一位和善的家庭妇男,称为社会的奇迹也不为过吧。高须龙儿还好说,除了谣言之外倒从没见过他动过粗。不过这位名为北野诚一郎的恶魔脸可是确确实实的校园老大,不仅统治着校园的不良们,甚至也有跑到外校打群架的经历,他亲口承认的那还有假。然而真正令人爆笑的事,他竟根本不了解其老大的地位,更没有炫耀过那各种各样辉煌的战绩。究其原因――这一切不过是误会。按照各类传言向他旁敲侧击,得到的是以下的回答:“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应该是刚入学。我在校园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摔倒,还把手中的清洁用品砸到了几个正抽烟的同学身上。或许他们有急事,想向他们道歉时却让他们大叫着跑掉了,之后一直想弥补,但是总找不到机会。”“之后不久我被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刚打开门,只见他可能没站稳,大喊一声向窗户那儿仰倒。我急忙赶上前想要抓住他,但可惜的是没成功。虽说那是一楼,他摔出窗户没受伤,可是不知为何,窗外的同学们却像见到死人一样四散而逃了。之后没几天我发现教导主任已经换人了。”“过了一段时间我捡了个钱包,于是根据里面的证件找到了失主所在的学校,终于在一群人中发现了他是最壮实的那个。可不知为何,当我跑上前从衣服口袋中要掏钱包时,他们轰然把我围住。我没去管他们,直冲向失主,可是他怎么也不愿接近我。左闪右闪中,他不小心摔倒在地晕了过去……”“国二时,我去……”“上个学期……”“上周……”“昨天……”够了,已经不用再讲了,我们已经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你所遇到的那些人当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我们也能理解。看样子他好像从始至终一点都没搞清楚这些事件到底意味着什么,从来没人敢接近他为他解释。所以至今他还处于此种懵懂无知的状态。当然,伊藤诚和高须龙儿也不会去找这个麻烦。先不说这会伤害到他那颗纯洁的心灵,倘若真的不小心张开大嘴巴,这位恶魔面孔天使心灵的好人恐怕在第一时间便会使用令人窒息的力道抓住可能误解过他的每一个人的脖子,然后以恶鬼吃人一般的面孔表达其最真挚而又诚恳的歉意。光是想象就能令人浑身发冷,相信到那时这些可怜的家伙宁肯自己被狠揍一顿也不要面对此等恐怖到去三途川转悠一圈的体验。所以,伊藤诚以及其他北野诚一郎仅有的几位朋友只能慈悲的――保持沉默。根据他们的讲述,平时他们两个非常热衷于教室清洁――高须拿着包着棉花的“高须棒”狂热的清洁窗户底下的污垢,而北野则每天规律的给教室后的花瓶换水,等等等等。换句话说,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为他人着想的事来,讨厌无意义的纷争,以标准的道德行为准则要求自己……终于明白为什么原本的伊藤诚能与他们合的来了。边嚼着融在舌苔上散放出各种各样诡异味道的压缩饼干,便转过头环视午间开始恢复往常热闹的教室,伊藤诚不得不感叹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会在他的眼前体现得那么淋漓尽致。不远处,加藤乙女所率领的女生集团扎起堆来重新开始传出了欢声笑语,正是普通女孩该有的精神面貌。其中有个名为二条音叶的短发女孩子不仅被乙女吃得死死的,她的两个双胞胎妹妹与她长得很像,同样也为可怜马首是瞻,这倒是给伊藤诚留下了点印象。想起来在医院时被可怜和这两个双胞胎妹妹左一声学长右一声前辈的交口称呼,即使再怎么冷淡的人也能泛起一丝飘飘然的舒爽感觉来,更不要提这个家伙很是因此得意过一阵子呢。另一旁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般担忧异常的山县爱也一点点的放下心来,虽仍然时不时的回头张望,不过已没有了先前的恐慌。这可全赖于以宽容、体贴、善解人意著称的委员长碇唯这位知情人全力的安慰解释,内向非常的山县爱能交上这样的朋友也不用继续让伊藤诚来操心了。视线从女生那里挪开,男生集团更有特色。几个宅男们围成一个小圈子,正在大声讨论游戏、动画之类的内容,一脸迷糊样的香芝省吾讲的是网游,满脸崇拜的大河内三郎则死皮赖脸的缠住某个臭屁的自称“攻略之神”、拒他人千里之外的蘑菇头眼镜――桂木桂马――怎么攻略galgame来。与这些毫不顾及他人的宅集团相反的是,其他男生就不那么显眼了。与无精打采的平贺才人并排而坐的是一脸衰相的绫崎飒;无比正经的纱伊阿九斗高谈阔论着,旁边同样是一副认真表情时时赞同的神山高志;高板京介安心的与幼驯染土妹子一同享用便当;天河优人好像做了什么被九崎凛子抱怨着;伪娘脸的木下秀吉不知为何正在给涉谷有利打着气,或许反应过来那家伙“原宿不利”的外号了吧……之所以他能留意这些人全在于他们探望过他的缘故,至于剩下的――管他去死!学校当中每一天都是这样的悠闲,真希望以后也能这样。可能是一如既往的故意与伊藤诚的愿望作对,只听“哐当”一声大响,教室大门一瞬间毫无征兆的被粗暴的拉开。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进入教室的男生身上后,与高须和北野来到时同样的寂静立刻降临于这个方才还喧嚣热闹的普通班级当中,顿时噤如寒蝉。凌乱翘起的头发、一脸的淤青、嘴角残留的鲜血,这是斗殴之后的伤痕,在这个地方应该只有不良才能如此这般。浑身散发着“别来管我”的排斥气息,或许用“受伤的孤狼”作为外号更能体现出他的桀骜不驯,两眼之中的刚直不知该不该用目中无人来形容呢。“六分仪同学,你……”满脸的关怀,站起身来的只有委员长碇唯,是为了职责吗?无视,只有匆匆从这位短发少女身旁走过,只是为了回到他自己的座位,属于他仅有的领域。没有恼怒,反而是些许的沮丧,这便是委员长的反应。当她刚刚坐下时班级的众人便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好似刚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个人怎么了?”“他第四节课逃课了,或许又与其他不良打架了吧。”根据自己的了解把简单的推断对他们两个说出来,按照平常情况那种家伙根本不值的伊藤诚去关注。可是对于来自异时空的某人来讲,他实在放不下心来。委员长碇唯,不良少年六分仪……源堂,是巧合吧,一定是巧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