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拿了板凳坐在大门口吹着凉风好散散身上难闻的酒气,却没想到再次见到了张哲。
这次见到的张哲比上次要狼狈得多,她脸色犹如大病未愈后的苍白,扎起的马尾辫湿漉漉地贴在背上,就连脸上贴的有些凌乱的发丝,衣裤也是紧紧粘在身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般。
没等刑名开口,张哲“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刑名顿时脸色大变。
这要出了什么事这个内心坚韧的丫头才会给人下跪啊。
刑名赶紧上前扶她起来,没想到丫头纯粹是胡搅蛮缠,刑名刚拖她起来,她立马跪下,幸好晚上没什么人路过,要不然又得被里外三层围成一圈了。
“搞什么鬼,你喜欢给人下跪么?”刑名皱着眉看着张哲,压着声音喝道。
张哲吸了吸鼻子道:“我…我想求你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你先起来再说啊,这么跪着算是怎么回事?祭拜我还是供我做神仙啊。”刑名哭笑不得地道。
“你…你先答应我吧,答应我,我就起来。”张哲低着头,口气中带着坚决。
“好,我答应你。”刑名摇了摇头,一阵心疼,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早上才送她回家,怎么晚上她就哭着跑县城来了?
“对…对不起。”张哲颤抖着站了起来,抹了把眼泪道:“我不是故意威胁你的。”
刑名皱眉,脸色沉了下来:“不要再说对不起这三个字,这个字眼只会造就可怜虫。”
张哲抬头看了刑名一眼,没有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刑名问道。
张哲深吸了口气,话语中满是悲怆:“我爸,他死了。”
“什么?!!!”刑名顿时如遭雷击,全身僵硬,好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
“我爸死了。”张哲木然地重复道。
刑名眼中精光闪现,冷声道:“谁干的。”
“不知道,他没说。”
“那你就没问啊!!”刑名抓住张哲的肩膀,眼中厉色闪过。
又是被人活生生打死!
回想到上一世那种屈辱,那种疼痛到极点直到感觉不出来的悲哀,刑名的汗毛炸起,他愤怒地看着张哲,一脸的暴戾。
张哲竟然没害怕,只是木然地回答:“我问了,他不说。他怎么都不说。”
他这是怕你替他报仇啊,想通了的刑名无奈地笑了笑,把青筋暴起的手松开,问道:“需要我帮你什么。”
“葬了我爸。我的钱不够。”张哲平静地说道,好像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说这只鸡我要了一般,哀莫大于心死也不过如此。
“好。”刑名点头应道。
“还有,刑名,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回去?”张哲突然说道,“我家老是被人嘲笑,我爸更是他们常年挖苦的对象,我怕就算我拿钱回去,他们也不会给我爸抬寿材。”
刑名点了点头,道:“你们村都什么人啊,钱都不要么?”
“要,不过我去的话,会被抢。”张哲吸了吸鼻子道。
“靠!”刑名纯粹无语了,这他马都什么人啊,那种环境能酝酿张哲这朵小白花简直比厕所里出灵芝还要神奇。
“刑名,谢谢你。”张哲一脸感激地道。
刑名摆了摆手道:“不用谢我,对了,你爸在哪家工地开工你不知道么?”
“嗯,他从不说这些的,只说不累,要我好好读书就好。”张哲笑了起来,笑脸上的苍白减退了不少。
“……”刑名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两父女都是极品啊
张哲抿了抿嘴,问道:“现在能走了么?”
“能。”刑名道:“我进去打声招呼,顺便拿钱。”
“好。”张哲眨了眨眼睛,紧抿着嘴唇。
刑名进屋和大姑说了声要出去办点事,再去把睡得跟死猪样的冉小波弄醒,叫他打了电话给几个小弟,这才拿了钱出了门。
提着用外套包好的5万块钱,刑名拍了拍张哲的肩膀,叫她出发。
冉小波的威慑力还是够劲道的,等刑名和张哲走到离家不远的十字路口,11个混子连车带人已经在那等着了,有几个非常眼熟,刑名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过也无所谓了,这次叫他们出去只是充充门面而已,真动手的几率不大。
黑社会那些礼节,刑名自动无视了,拉着张哲上了车,让她坐副驾驶坐认路,刑名坐到了皮卡车后座里忍受着混子们的呱噪。
去寿材铺买了全套寿礼,刑名另外包了个车,把东西全堆那上面,叫司机跟着,刑名上了混子的车,正准备眯眼打个盹。
“名哥,你买寿材和花圈去做什么?送给谁啊?”一个戴着瓜皮帽的混子问道。
“埋人!”
刑名懒得搭理他们,不过想到他们跟着去办事,现在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也好,省的老是有人问,心烦。
“啊…活埋么?名哥真…真牛b。”那瓜皮帽混混吓得面如土色地恭维道。
“活你妈b,你寻老子开心是吧,要不要买副给你睡?”刑名不耐烦地骂道。
其他混子哈哈地笑了起来,不过他们看刑名的眼神都满是忌惮,一个个如小鬼见到阎王一般。
……
一番劳顿,终于来到了张哲的家乡,张家坳。
前方漆黑一片,不曾有半点灯火,若不是隐约能听到几声狗叫牛吼,刑名还真怀疑这个张哲是狐仙所化来骗他们进山来的。
刑名摸出小灵通一看,已是晚上十点多,也难怪村子里没光亮了,几个混子气喘吁吁地扶着寿材擦着汗水,张哲常立于前,淡漠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前方,美眸中闪着泪光。定了定神,波动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拉了拉刑名,小声道:“跟大伙说下,把东西抬我家去,明天再做打算吧。”
刑名嗯了一声道:“先别休息了,把东西抬走,待会有时间让你们休息个够。”
混子们一阵悉悉索索,把东西抬了起来,张哲在前面带路,幸好皮卡车里有个手电筒,要不然,一帮人准抓瞎了,没准一个不好,就会有人掉沟里去。
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村子,狗叫声不绝于耳,一帮人跟着张哲进了屋,路上居然没碰到过人。
早睡早起的观念深入人心啊,打开灯,刑名扫了一眼混子们,冷声道:“现在我告诉你们这次来的目的。”
一帮混子立即竖起耳朵,准备聆听。
“这次来,是帮我朋友安葬他父亲,希望你们今晚有个心理准备,我朋友说,村里有些不厚道的人,这件事你们也要有个心理准备,明天要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不能有人捣乱,若是有人不安生,你们就给我整到他安生为止,若是有人继续捣乱,废了他们!我有重赏!”
“好!”
“跟着名哥就是痛快。”
“是啊,是啊。”
“嗯,埋了他们。”
“……”
一帮混子附和地叫道,刑名没空搭理这些,伸手向下压了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是你们搞不定,我就废了你们!”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咬牙切齿的应了下来,像是这个村子的人都杀了他们亲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