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路边的一家上岛咖啡店附近停下，两人下车后走到咖啡店的门口，侍应生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请问几位？”

季小洁不耐烦道：“已经有人先到了，姓王。”

侍应生看了看手里的小簿子，想核对一下：“你好，请问是王冰冰小姐吗？”

季小洁沉着一副冷脸：“你还有问没完？”

侍应生依旧笑露八颗牙：“不好意思，两位楼上请，在6号包厢。”

上楼的时候，王蓉对季小洁扑哧一笑：“季姐，刚才那服务生估计被你吓了一跳，糟糕的情绪可是很容易使女人衰老哦。”

“查了好几天，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怎么开心得起来。”季小洁撸了下头发，自嘲道：“本来就不年轻，再衰老也无所谓了。”

推开包厢的门，发现服务员已经把茶水送了过来，还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短发女子，看到她们后便从沙发站了起来。

这时候季小洁才露出一丝笑意，为王蓉介绍道：“王冰冰，也是我哥们，原来是康州市局的，刚被领导点名借调进专案组。”末了，还开玩笑似的重点提醒了一句：“声明，她可是凭真本事，而不是靠后台哦。”

王蓉伸出手道：“你好，我叫王蓉，跟你是本家。”

季小洁打断道：“冰冰，她的话你听一半就行，以前在警校的时候她可是叫胡静。”

“你好。”和王蓉握了下手之后，王冰冰闻言露出职业性的疑惑。

季小洁补充道：“她呀，就是一女特务。”

见王冰冰的表情像是明白又似非懂的样子，王蓉坐下后笑着解释道：“我跟季姐是警校校友，虽然是比她低两届的学妹，不过我们在学校的时候关系很好。”

季姐过去包厢的门反锁上，然后转过身来小声插话道：“我毕业之后进了公安局，她则是进了国安局。”

王冰冰听了不禁也有点兴奋：“真的？哎呀，我还是第一次接触你们系统的人呢。”

就见王蓉站起身来，搞怪地摆了几个007的经典POSE，却发现她们两人没什么反应，便随手端起茶杯问道：“我刚才像不像詹姆斯.邦德？”

王冰冰不好意思道：“真没看出来。”

季小洁手里拿着茶壶添茶，嘴里一点不给面子道：“跟那些邦女郎比起来，你咪咪不够大，屁股更不够翘。”

噗！噗！王蓉和王冰冰都差点被茶水呛到，两秒钟后，三个女人便在沙发上笑作了一团。

过了一会儿，王冰冰似乎还不太确信般的悄声问道：“你是一般文员，还是一线侦察员？”说完，又调皮地吐吐舌道：“哎，这不会让你违反纪律吧？”

王蓉微微摇摇头道：“其实真没一般人想得那么神秘，和你们差不多吧，只不过你们工作的曝光度高，平常和老百姓的接触也多。”

“那你的工作是？”

季小洁把茶壶底在桌上顿了顿，故作严肃道：“王冰冰同志，请收起你的好奇心，还要不要组织纪律了？”

王蓉没予理会，轻笑道：“我就是在一线工作的，没想到吧？”

“你这是严重泄密啊。”季小洁装出一副被打败了的样子。

“季姐，凭什么你知道的，我就不能知道啊。”王冰冰抗议了一句，转过来又拉拉王蓉的手，好奇道：“和我说说呢。”

王蓉肩膀一耸，两手一摊道：“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好了，不要闹了。”季小洁展现出大姐头的风范，切入正题道：“胡静，哦不，王蓉，你说有关于我们‘六－三’案子的线索？”

王冰冰一听是与案子有关的，立马坐正了身体，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却见王蓉蹙着眉，有点犹豫不决。

季小洁埋怨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不会是耍我们吧？”

王冰冰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关切地盯着王蓉。

王蓉想了一下，站起身说道：“季姐，还是去你车上说吧。”

“也行，去我车上吧。”季小洁觉得说这种机密的事情，在咖啡店这里也不是太保险。

王冰冰也拿起了随身小包，三个人便下楼结了帐，然后就上了那辆越野车。季小洁把车开到一个路灯下的僻静处，问道：“我的小姑奶奶，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王蓉坐在座椅上神色不决，终于说道：“季姐、冰冰，没准你们要找的凶手就是那帮人。”

“是谁？”季小洁和王冰冰几乎是异口同声。

“2001年的元旦过后，我们科长给了我一个任务……”于是，王蓉便从一年半之前说起。

直到差不多听完整个故事，王冰冰才掏出自己的钱包，展开后对着王蓉问道：“你说的梁伟光是不是这个人？”

这是一张缩小了的两人合影，照片里的女孩子青春羞涩，男孩子憨厚老实。王蓉昏暗的光线下仔细看了看，肯定道：“是同一个人，不过气质变化了一百八十度。”

季小洁把钱包抢了过去看了看，问道：“冰冰，这是你初中还是高中的时候？”

王冰冰有点落寞道：“高考前照的。”

季小洁当然一下就看出里面有故事，但是又不能随便打探别人的**，便问王蓉道：“这位梁同学的气质现在怎么不一样了？”

王蓉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成熟、坚忍、果敢……？具体也说不上，和他面对面只有过一次，但是部分气质与胡贵很像，有点野，有点彪悍的感觉。”

“你这描述怎么有点像小女生对情人的崇拜？”季小洁口中挪揄道，眼睛却瞄向了王冰冰。

王冰冰若有所思道：“他当兵之后，听说是去法国留学念工商管理了，如果这一切属实的话，简直不可思议。”

王蓉说道：“对于他们在国外的经历，我知道的也有限，只是在当初接受任务的时候，看过科长给的一些简单资料。只知道他们在国外都是干雇佣军的，而且做得影响比较大，属于是危险人物吧，所以等他们一旦回到国内都要由我们秘密监控。”

季小洁毕竟干公安这么多年，她担心道：“你这样说出来，不会违反纪律吧？”

王冰冰也紧张道：“要不，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

王蓉无言地点点头，情绪不高道：“我总有一种不好的直觉，不知道该怎么讲才好。”

季小洁握了握王蓉的手，毋须言表，所有的关切都在这手心里。

王蓉用一种很平静的语调叙述道：“自从我接受任务以来，除了秘密汇报工作之外，就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行动指示，我们科长每次都是关照我注意自我保护且不要暴露，并要求未得到命令不能擅自行动。”

她们两人都不解道：“你们隐蔽战线上的工作不应该就是这样吗？”

王蓉反问道：“我申请在胡贵的办公室安装窃听装置，都没有得到批准，你们觉得正常吗？”不待她们答话，她又接着道：“说实话在这个月之前，这些问题我都没意识到过。”

“你是说，‘六－三’大案给了你启发？”王冰冰问了一句，搞刑侦的人就是敏感啊。

“确实如此。”王蓉点了点头，说道：“那天和季姐通电话时，只是听季姐这么随便提了一下，我就突然联想到胡贵和梁伟光这伙人身上。而且六月三号前后，他们在金港大酒店聚集过几次，事后除了胡贵还是每日照常上下班之外，其他人都没了踪影。”

说不清为什么，王冰冰就是不希望这一怀疑是正确的，她问道：“你怎么会联想到梁伟光他们的？”

王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季小洁：“季姐，你们是不是基本分析出了作案步骤与过程，却没有抓住任何有用的线索？”

季小洁无奈道：“我们文局说这伙人比当年的‘二王’还让他头疼。”

“你们难道没发现这就像美国大片里演的那样，不过是海豹突击队或者游骑兵部队的一次军事行动？”王蓉的这句话可谓石破天惊。

季小洁不敢置信：“你这分析靠谱吗？”

王冰冰也把眼睛瞪得圆圆。

王蓉冷静道：“我的意思是说，这件案子如果是胡贵、梁伟光他们来做，一样可以做得这么漂亮，以致你们暂时找不出破绽。”

“是不是除了这一点，你还有其他发现？”季小洁真不愧是重案六组的，心不是一般的细。

“如果我能联想到是胡贵这伙人作的案，那么我们科长应该也能意识到。”王蓉的语调略显痛苦。

王冰冰几乎被吓了一跳：“你不会是认为，你们科长和他们也是一伙的？”

季小洁直接摆摆手，很干脆道：“不要说科长了，上面还有处长呢，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王蓉似乎还有话说，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不远的地方，隔了一条街就是繁华的夜市，一溜大排档的摊点，三三两两的人群热闹的很。

在一处挂着“毛胡子大排档”的招牌下，王保军叫了几个炒菜，来了两瓶啤酒，奇怪的是耳朵里还各塞了只耳机，正收听着两个系统的三个女警在车里的八卦直播。

王科长一边吃菜喝酒，一边也在思考：除了胡贵，梁伟光这帮人到底去哪里了呢？

其实在另一个时空，梁伟光和兄弟们坐着马车，刚刚进了镇江府的南城门。一路上颠簸不止，不仅是陆老先生，就连他们这些小年轻也感觉骨头要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