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昨夜喧嚣的木屋,如今却出奇地寂静。我奇怪地翻身下床,发现每个房间都空空如也。
原来他们已经走,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自从我武功尽失后,便感觉自己的耳力越来越不如前,但想不到居然差到这个地步。
飞花的房间的桌子上放了一封信,想来是给我的,我打开信封,展开信纸,里面只有短短的十个字:宿仇难断,偕同调停,勿念!
信中的字迹非常潦草,想来写的时候非常匆忙;虽然信中的话比较简短,但言简意赅,我一看就明白,原来郝婆婆他们是去找贺兰通了。
我很理解郝婆婆的心境,虽然她找回了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但她毕竟恨了贺兰通这么多年,心中郁结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解开。但是让觉得奇怪的是,即使是要去找贺兰通报仇,也没有必要连夜赶路,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可是即使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又能做什么?我现在武功全失,根本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一片黯然。
还是去看看我的父母吧!我发了一会儿呆,打定主意。
自从那日在狱中和父亲匆匆一聚,便一直没有再会;还有我的母亲,二十年没见,不知道她老人家如今身体如何。
犹豫一番,我最后还是换回了女装。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之物,雇了一辆马车,踏上了寻亲的征程。
上次见父亲,已经知道父亲在宁古塔开了一家学馆,颇富盛名,于是我一路打听很容易便找到了父母的住处。
那是几间简陋的茅屋,厚厚地积雪已经将屋顶压得摇摇欲坠。屋子前面的空地上,一个长须飘飘的老人正领着一群孩子在摇头晃脑地读书。
父亲!虽然离得很远,但我依然就认出了我的父亲。
虽然他的衣衫上满是补丁,但依旧不能掩盖他的儒雅和博学,看着他对着孩童侃侃讲述着四书五经,我心中陡然升起了一阵羡慕。
“父亲,抱抱!”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一阵小跑,双手抱住了父亲的膝盖。那孩子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中年妇人,他微笑着看着父亲抱起那个小小的孩童,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母亲!她是我的母亲葛采真!二十年不见,母亲的一头黑发已经多了几条银丝,原本柔嫩的肌肤,也因塞外的风霜侵蚀而变得粗糙,但她的眼神依然是那么慈,我依稀记得母亲搂着我轻唱小曲哄我入睡,那声音如同天籁。
母亲!不孝孩儿回来了!母亲!想着,我便慢慢走近那茅屋,恨不得立即抱住母亲痛哭一番。
“母亲,我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际。
我循声回头,便看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向母亲,正是吴?臣。
“原来是臣儿回来了,营中的事务可是非常繁忙?”母亲拿着手巾给吴?臣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问道,“晚饭已经做好,快进屋来吃吧!
“谢谢母亲,父亲,我们一起吃饭吧!”说着,吴?臣便笑着跟着父母进了屋子。
父母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他们似乎过得很平静很快乐。我该去打搅他们吗?那日我迫于无奈和父亲相认,但也让父亲冒险,幸好父亲一切安好。但以后呢?难保我的身份会暴露,到时候我不是间接伤害了我的父母和兄弟。
“这位姐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我正想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低头一看,只见跟前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白白的皮肤,黑溜溜的大眼睛,正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我,正是刚才抱住父亲腿的小孩子,算来他也应该是我的弟弟。
“哦,没什么,小弟弟!”我摸着那小男孩的脑袋,笑着说道,“姐姐只是恰巧经过这里。”
“父亲说‘过门便是客’,姐姐不如到我家去坐坐!”小男孩说着,就热情地要拉我进屋。
“奇儿,你怎么又不吃饭,跑出屋子来了。”正在这时,母亲恰好开门出来,她嗔怪地瞪了那小男孩一眼,说道。
随即她又笑着对我歉声道,“这位姑娘,不好意思,小孩子调皮,有什么得罪的,请恕罪。”
“奇儿很乖的!”我笑着摸摸奇儿的小脑袋,说道。
“母亲,天色已晚,这位姐姐一定还没吃饭,不如请她到我们家中吃饭吧!”那小男孩缠着母亲,撒娇道。
“这……”母亲看了那小男孩一眼,眼中满是为难。
“不用了,夫人!”我道了声谢谢,转身便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