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街道很寂静,辘辘的马车声显得各位清晰,庄姨举着鞭子 赶着车,我坐在她身边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宛儿,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庄姨见我一直沉默不语,便幽幽地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认识那些人吗?
“庄姨如果想告诉沈宛,自然会说。”我笑了笑,答道,“但庄姨如果不说,沈宛也不会刨根问底,每个人总有些自己的隐秘,沈宛就当今天的事不过是一场梦。”
“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庄姨怜爱地看了我一眼,欣慰地点头道,“虽然现在我还不方便告诉宛儿一切,但有朝一日,我定然会给宛儿一个满意的交代。”
是呀!庄姨欠我一个交代,但我又何尝不欠庄姨一个交代呢?虽然她的儿子不是我有意为之。想到这里,我的心又开始感到烦躁不安。
那日我是在裕亲王的眼皮底下被乱党带走,回到万花楼后,方姨便托了小馒头到裕亲王王府传了个口讯,说我已平安归来,让官府的侍卫不用再四处寻找。对于回来的方法,方姨自然有一段说辞,说是有人见我昏倒在路边,认出我是万花楼的姑娘,便将我送了回来。
对于那段说辞,凭裕亲王的精明,定然是半信半疑。但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裕亲王也绝不会打草惊蛇。
从那以后,我也更加注意自己的行事,除了晚上演出,便呆在房中看书,或和杜若研究琴艺。
最近一段时间,飞花似乎也音信全无,我曾尝试着用组织的暗号和他联系,但奇怪的是他迟迟没有出现,似乎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知不觉,秋风瑟瑟,已是九月天了,算来容若为亡妻守灵的三月期限已满。
一日,整理以前的书稿,无意间便翻出了一叠厚厚的信札,细细查看,居然是当日我在扬州时,容若写给我的书信。当日离开扬州,我舍不得丢掉这些信,便不顾路途遥远将之带到了北京。但而后有颇多变故,便一直没有整理,不想今天居然翻了出来。
一封一封地重温信札,再次体会那字里行间的浓情蜜意,我的心再次波澜起伏。
容若,一个多月不见,你还好吗?我知道你和亡妻的感情深厚,但死者已矣,你不可以一直活在回忆中。
容若,一个多月不见,你还记得宛儿吗?你知道吗?那日在隆庆寺,你情急之下的一声宛儿,彻底摧毁了宛儿心中的城墙。虽然作为刺客吟雪,宛儿依然不自由,但对容若的那份感情却绝对是真真切切的……
“姑娘,顾公子来了。”正想着,春桃推门进来,她见我对着一大堆信札发呆,眼角有泪痕,呆了呆,轻声问道。
“哦,快请!”我闻言赶紧擦了擦眼睛,将桌上的信札放进锦盒。
“一月不见,沈姑娘别来无恙!”顾贞观进门便对我抱拳一礼,说道。
“有劳公子顾念,沈宛一切安好。”我福了福,答道。
“姑娘似乎消瘦了几分。”顾贞观冲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是不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顾公子说笑了!”我抿嘴笑了笑,答道,“沈宛是个薄命女子,日日为生计操劳,自然是日日消瘦了。”
“姑娘不必掩饰。”顾贞观摆摆手,说道,“姑娘对容若的感情,贞观眼见耳闻岂能不了然?今日贞观前来便是请姑娘九月十五到纳兰府一叙。”
“请我到纳兰府?”我闻言心中一阵惊喜,“为什么会突然请我去纳兰府?”
“姑娘也知道容若为她亡妻之死伤心欲绝。”顾贞观叹了口气,说道,“为了让容若重新振作,贞观便拉他和几个朋友一起编写《合订大易集义粹言》,如今此书已成,贞观便准备召集众人在渌水亭一聚,希望姑娘能赏脸出席为我等弹奏一曲。”
怪不得容若音讯全无,原来是在集中精力撰书,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欣喜,便点头答应了顾贞观的邀请。
“如此,贞观便静候姑娘芳驾了!”顾贞观抱抱拳,便出门而去。
“恭喜姑娘!”春桃见顾贞观出门,高兴地说道,“姑娘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了。”
机会?在我听来,春桃的话中似乎还有别的一层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