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猝不及防地吼出来，与温文尔雅的气质极不相符，惊得其余三人心惊肉跳。

葛朴一字字吐出：“因为，我亲眼看见他们都有同样的一件东西――小玉人！定是那东西在作怪！”

铁肩牛眼瞪圆，切齿喝道：“那是‘星移真人’！老东西敢在这里修行，就因为有‘星移真人’！”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

葛朴讶然问：“那真是‘星移真人’？我当时看见了还不敢往那儿想，因为江湖传言，它不是被天蚕仙姑得去了吗？”

青步虚摇头，“我们本以为‘星移真人’有可能在四个人身上：天蚕仙姑，王昱，修竹或者刘虚冲。但据我天师道眼线报告，天蚕仙姑近日又已经入关，声言要找王昱那小子算账，说明王昱给她的那个是假的！那么嫌疑就只有三个人了。但――”他紧皱上了眉头，看着铁肩，“又怎会在老爷子那里？”

铁肩冷笑道：“我得知天蚕仙姑入关找王昱，本来也以为是王昱用假的‘星移真人’骗了她，然后携宝失踪。但刚才听葛兄说谭天宇和老爷子甘冒奇险入祭坛地漏，都同样持有一个小玉人，这才想通：‘星移真人’本就一直在老爷子那里！萧无迹把它从全真教盗出来后，真的给了老爷子，假的给了王昱，以期引开江湖的注意――你们想想，如此重宝，萧师叔会无缘无故地交给一个陌生人？嘿嘿，此计果真毒辣，连我和老潘都给糊弄了！”

天鸠沉痛地道：“二老还搭上了性命！”

葛朴目光闪动，“传说那东西能够‘生死人，肉白骨’，如果是真，那就不奇怪谭天宇和老爷子能够在地漏中毫发无损了……但，它真有那么神奇吗？”

铁肩抬头远望，目光中竟然露出一丝痛苦，嗓子忽然被鱼刺卡住了般，沙哑而破裂，“是否真如传说的那么神奇，也许连她都不知道……”

除了天鸠，其余二人都愕然。

她，还是他？

那人是谁？

青步虚缓缓地道：“师祖既然敢入那凶险之地，他就必然有十二分的把握。”

天鸠一震，“不错！那他不是更加，更加――”没有说出来的话大家心头都明白，张鹤鸣本来就几乎通神，如果再有“星移真人”之助，参透了祭坛地漏的天地之秘，那岂不能够白日飞升，成神成仙？

笃笃笃，一只黄黑毛色的松鼠在树干间窜来窜去，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飘摆，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警惕而诧异地看着树下的四个人。

它见四人一动不动，便想跳到地上来寻松果，不料其中一个虬髯道人忽然一拍巴掌，哈地叫了一声，吓得它吱吱一声，赶紧窜入松林深处，所经之地，抖落松针无数。

铁肩哈哈大笑，“破阵之法有了！”

天鸠抬起了疲惫的眼睛。

葛朴则面色一喜，红润的脸颊发了光。

青步虚还是眉目不展，有些漠不关心。

天鸠迫不及待地问：“铁掌门，什么法子？”

铁肩看着山下起伏的山林和蜿蜒的河流，“不用我们去打头阵，只需要把‘雪域妖翁’他们引去就可以了。看来，要我亲自出马了――”

葛朴愣了一下，“雪域妖翁？那老妖物竟然也来了吗？”

天鸠指着自己烟熏火燎的衣衫，“这就是拜他所赐。”

葛朴一摆拂尘，“由那老妖去破护法童子还不错，但――真正要闯入地漏，还需要一样东西――”

他脸上的烟霞变得有些狰狞。

铁肩牛眼一睁，“什么东西？”

葛朴轻轻地吐出，“处子之血。”

几人都愕然，“要那干什么？”

葛朴激动地走了起来，拂尘反卷，搭在了肩膀上，他仰望头顶的烟云。

“那地方至阴至邪，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和牲畜的鲜血流入地漏。要引发它们的凶性，只有用同样是至阴之物的处子血来浇灌。只要刺激了古祭坛和地漏的嗜血之性，它们便无法相互兼顾，我们就有空隙可钻！”

他又叹息，一脸无奈，“但此事太过阴损，有违天德，我本不想说的――只是，唉，只是见你们要灭老爷子之心如此坚决，而又事关大宋生死安危，那我也就不再隐瞒了……”

他道袍上熏了松香，此刻独立而伫，衣衫飘摆，香气袭人，宛若神人。但他所说的话却血腥之气四溢，冲得这些惯于刀口舔血的大人物们都脖子发凉。

天鸠转着眼珠子，“到哪里去找处子？这兵荒之岁，好人家的姑娘都跑光了……”

他把目光转向了铁肩，却发现对方脸色阴沉得厉害，牛眼中又冒出了红光，捏住玉箫的手已经发白。

天鸠不禁心头一沉，一丝阴影掠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