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之后，小新走到了酒店后面的一个篮球场内，他只是对周靓说自己想出去透透气，半小时后就回来，她沉默地点点头，继续翻她的时尚杂志。

这个酒店占地面积很大，前面绿化做得很好，花草树木，样样俱全，而在侧面与后面，有一个露天篮球场，这几天他在房间往外面看，有看到晚饭之后，有客人在球场上投篮，而现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球场上空无一人，这片空阔之地正是谈重要事情的好去处。

他拨了刚才的这个号码，对方哈哈一笑：“林先生，知道我是谁吗？”

“谁？”

“曲斌。”

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真的令林小新大吃一惊。他可以想到任何认识的人，也不会想到是曲斌。

见他沉默不语，曲斌笑道：“你一定很惊讶我为什么找你，虽说你恨我我也不喜欢你，不过你别急着挂电话，我有一桩交易跟你谈，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免了吧！”想起曲斌那嘴脸，他觉得人民警察四个字已经完全被玷污了，或者说玷污了人民二字，据说警察的整体形象不太好，那也无所谓玷污不玷污了吧。

“林小新，你如果想知道你为什么坐牢的话，你就得跟我谈这桩交易，否则我就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除了我之外，你别想通过其他途径知道，哈哈哈，你考虑下吧！”他的笑声令小新想一把将他推到大海里喂鱼，但这个秘密似乎非常诱人，他根本没有余力去拒绝如此诱惑。

他问道：“什么时候谈？电话里说不清。”

曲斌笑道：“这才对嘛！下午四点，绿浦码头，到时候电话联系。不见不散。”

电话马上挂断了。林小新还想追问几句，但曲斌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不愧是警察，反侦察能力还是基本条件。不过林小新也没办法通过这个电话号码找到曲斌，也许曲斌防的不是他。对于曲斌来说，除了赵齐这个女人之外，林小新在他面前，只是个弱势群体中一员而已。

林小新默默地回到了房间，周靓问道：“你不是说要出去半个小时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面也无聊啊。”他搪塞道。

“等会我们去逛街好不好？我都闷坏了……”周靓有点坐立不安了，长久关在房间内，对于她来说，真的如同一种折磨。

不过林小新一没兴趣二没时间，直接拒绝了她：“不好意思，我等会出去要办点事，要不你一个人去逛吧。”

她很失望地躺下来，拿起电视遥控，开了电视不停地切换着频道，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春节联欢晚会的集锦，便停在那里看。正好是一个舞蹈节目，她看得很入神，小新突然想起她以前是艺校毕业的，舞蹈应该也是一种基本功吧，怪不得那么有兴趣。

他躺在床上，床单很白，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服务员都会过来换，只是他的疲倦并没有因为这个优秀的酒店而消失，虽然阿灵离开人世三天了，虽然那种刻骨的悲痛渐渐地麻木，但在潜意识里还会提醒自己，自己住在这个酒店并不是避风头，也不是来度假的。

但他的目的是什么？是要解开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还是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还是仅仅在等待？

这一切并没有答案，人生也是如此，如果都有标准答案，未来都是可以预知的，那人还有什么盼头，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的，他看了一个小时的春晚集锦，周靓看到舞蹈节目便目不转睛，看到小品就不停地笑，她的快乐与自己的痛楚比起来，何等鲜明的对比，如果他也笑的话，不知道阿灵的在天之灵会不会责怪他。

还有一个小时他打算不等了，到绿浦码头估计也要花个二十分钟，现在春节期间万一塞车的话就更麻烦了。据说西海的老板多得数不清，每到过年，大老板小老板纷纷开着奔驰宝马衣锦还乡，这西海的每条道路都被塞得满满的，只差要开到河道里去了。

他到了停车场，开始向绿浦码头进发。

说也奇怪，这一路上全部是红灯，连一次绿灯的机会都没有给，路上车又多，慢的简直像乌龟爬，真的还不如弄辆自行车骑骑。

四十分钟，勉强冲出一条血路。绿浦码头就在前方，他有点微微地紧张。

离曲斌说的四点钟还差二十分钟，他在码头的边上一个小店买了包中华香烟，将车停在码头外面的停车场内，靠着边上的绿化带。江风有点大，并不因为过年的氛围而温柔多少，他不敢走出车外，怕自己要挨冻，便把车窗摇下，靠在座椅上燃起一根烟打发无聊的时光。

节日的码头很冷清，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停车场的角落里停了几辆货车，安静地在吹着风。他找了找车里面的CD盒，翻出了一张蔡琴的CD，他轻巧地将碟片塞进去，几秒之后，蔡琴浑厚的声音便弥漫在车厢内。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我心坎……” 又是《被遗忘的时光》，这歌又令他想起了三号公寓边的鹿港酒吧，酒吧里有那个清纯的蒋燕菲，当然，还有美得让人呼吸急促的周靓。

这个瞬间，他的思绪渐渐飘远，往事一幕幕，如电影一般在眼前播映。

手机不太友好地震动起来，是曲斌。

“到了没有？”

“码头的停车场，黑色车，看到没有？”

“看到了。”

也就十来秒的时间，一辆银色的现代车停在他的左侧，曲斌摇下了车窗，小新正好可以看到他坐在驾驶座上，俩车靠得很近，估计曲斌也没打算下车谈，他只是从驾驶座挪到副驾驶的位置，正好跟小新相隔半米差不多的距离。

他的那张脸令林小新终生都难以忘记，他的拳头在警局里给了林小新不小的苦头，不过更让他讨厌的是那种张狂的表情，只有在赵齐这个女人身上，林小新才找到一种间接报复的快感。

曲斌开口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化，藏着掖着没意思。”

林小新吐了口烟，点点头。

曲斌见状也抽出一根烟点起来，似乎怕气势上矮小新几分似的。

曲斌继续说：“我们的交易人物就是周靓，怎么交易呢，很简单，我要钱，你要秘密。”

“秘密？”林小新艰难地吐出这两字，摇摇头，“不是秘密，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