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情似枫叶浓
却说若愚在水月洞天,白日里跟着老头子演练“天残剑法”,晚上跟着老婆子修习“九玄归元**”,虽然若愚多少有些愚钝,没有少挨他们二人的责骂,但若愚一想到师仇未报就怒火冲天,浑身又充满了力量,所以便加倍努力,刻苦研习功法,所以他在短时间之内,内功和剑法也有了很大进步,闲暇时,他也会很兴奋的问自己:以我现在的武功,即使大师兄不再让我,也会和他打个平手了吧!”
一转眼就到了九月初八了,这一天若愚在吃过饭后,又早早来到那片小竹林前,等着老头子前来。可等了半个时辰老头子也没有赶到,他便直奔二人住的茅屋,老头子在椅上坐着,见若愚来了,眼皮也没有抬一下道:“蠢材,方才忘了告诉你,今日我老人家心绪很是烦乱,实在没心思教你武功,明日你再到小竹林等我吧!”
若愚听了心道:你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苦等了你这么久。但明着他却不敢这样说,而是恭敬的说道:“既然师父这样说,师父好生歇息一下吧!”今日不用练功,正好可以去找婉儿那,这阵子可是好久没有帮着婉儿干活了。他心念拿定,一阵风似的跑向了厨房。婉儿还在拾掇碗筷。见若愚来了,纯纯的笑道:“若愚哥,今天不用练功了,有空跑到这里来了。”
若愚道:“婉儿妹妹,师父说了他今日无心传我剑法,我难得有一日空闲,走,今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婉儿将碗洗好,边用汗巾擦着手边问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呀?这么神秘也不说在哪里?”
若愚一脸正经的说道:“到那里你就知道了,现在可不能告诉你。”婉儿知道若愚故意在卖关子,也不再问他,两个人说说笑笑着,走过一段奇险崎岖的山路,便出了水月洞天。这水月洞天就像是埋在大山腹地的一个深穴,外面全是参天的巨树和一人深的野草,平常人是根本看不出这里竟是一个世外桃源的入口的,比起翠竹谷来显得更加荒僻和隐蔽。
二人在险峻的山路上行进着,虽然称不上是如履平地,但由于早就习惯于在山林间穿行,所以也是一脸的轻松。走了许久若愚终于停下,他故作神秘的说道:“婉儿妹妹,你先闭上眼睛,我让你睁开时你再睁开。”
婉儿笑着闭上了眼睛,将手交予若愚,她只觉得被若愚牵着走过了一道高坎,这时,听见若愚说“婉儿妹妹,睁开眼睛吧。”她将眼睛睁开四处望望,却看不出有什么和别处不同的地方。忙问道:“若愚哥,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呀?”
若愚道:“你顺着我的手指的方向往下面看。”
婉儿随着若愚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碧空之下,山峦之间,有一处泛着夭红的林子,在云雾缭绕的山脚下若隐若现,一眼望去,顿让人心旷神怡。
婉儿高兴的拍手道:“这里真的好美耶!若愚哥,你快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发现这么美的景致的?”
若愚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婉儿妹妹,这个地方你不是曾经来过的吗?怎么现在竟不认识了呢?”
婉儿听了若愚的话,茫然的说道:“这里我真得忘记我什么时候来过了,若愚哥,你快告诉我说,这里究竟是哪里呀?”
若愚神情此时变得极为凝重,片刻他才缓缓言道:“这里是我人生中最值得感谢的地方,因为就在这里,我吃到了人间最可口的美味,看到了人间最妩媚的笑容。”
婉儿更觉得奇怪了,忙又问道:“若愚哥,你少卖关子了,你快点告诉我,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若愚正色道:“青城山万丈崖下的枫叶林。婉儿妹妹,我怎会忘记一个垂死之人,在生命的弥留之际,有一个人喂我吃了一个红龙果,她的笑脸让我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去感激她呢?”
婉儿听言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傻瓜竟还记得这里?当下她便莞尔一笑道:“若愚哥,这里原来就是你掉下去的地方呀,我早就忘了这里的模样了。”
若愚道:“这里本来是一处绝佳的风景,可是当时我却觉得这里就是毁灭我的地狱,如今看到的才是它原本的模样。有时候,我会觉得人真的很奇怪,对于同样的一件东西,你失意时它是一番模样,你愉悦是它又是另一番模样,其实它本身并没有丝毫改变,只不过是你的心境变了而已。”
婉儿柔柔的笑道:“那你此刻又是什么样的心境呢?”
若愚上前一把攥住婉儿的手,紧盯着她的眼睛道:“婉儿妹妹,你知道这里对于我有多么的重要,正是由于你的美丽和善良,才扭转了我生命的危局,于是,我觉得人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够天天看到你。”
若愚只管大力的攥着婉儿的双手,却没想到婉儿可吃不消他这么一攥,直到看到她花容失色的叫道:“哎呀,你弄疼我了。”这才惶恐的急忙将手放开,口中不迭的说道:“婉儿妹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接下来便是短暂的僵局,两个人相顾无言,婉儿的娇脸更如同夕阳落山后,映在云朵边缘的那一抹红晕般明润醉人。良久,婉儿轻声的说道:“若愚哥,明日便是九月初九了,你走了什么时候会回来?”
若愚稍稍的定了下心神,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至今还没有查明师父的死因,魔教此时又是蠢蠢欲动,恐怕江湖又要面临一场浩劫,乱世之间,我是不能够只为自己而活的。婉儿妹妹,我答应你,一旦为师父报了仇,就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就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婉儿惬意的点点头,仿佛现在就是到了期盼中的那一刻。她抬头看看天已近中午,当下心中一紧道:“若愚哥,我们现在即刻赶回去吧,午饭吃的晚了,公公和婆婆又要发脾气了。”若愚也知道那会是个什么后果,忙道:“好吧,我们这就下山往回赶。”
两人手挽着手,一步步从山上下来,就要走到山脚的大路边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的喧闹声,看来从那边过来了很多人。若愚惊呼一声“有人”,用力一拽婉儿,两人便伏在一丛低矮的灌木后面,静静的窥望着这边的动静。喧闹声越来越近,从那边的山坡下,一群人渐渐的浮上他们的视线。这群人神态各异,穿着不一,一看就不是一个门派的,倒像是漂泊江湖的一些浪荡子弟。走在最前面的三个人是,一个胖子、一个瘦子和一个瘸子。
那瘸子枯瘦的面庞,短小精悍的身子,手里拄着一根怪蟒似的粗拐杖,每走一步,那只瘸腿便会有节奏随着拐杖颠一下,看似弱不禁风。走起路来却似足底生风,竟然走到了其他两个人的前面,一看就是个内力精深的高手。胖子见瘸子走的飞快,将大嘴一撇道:“瘸兄,你说到了武当,那边是不是就打完了?”
那瘸子回头看了看胖子,诡异的一笑道:“我倒希望是他们正打得火热,要是打完了我们岂不是白去一趟吗?”
胖子很是觉得诧异,忙又问瘸子道:“瘸兄,此番正魔大战一定是惨烈非常,我们早早赶过去岂不是以身犯险?我看我们还是慢慢的往哪里走,但愿我们到了那里战事已经结束,我们趁机捞些战利品回去也算是没有白来。”
一旁的瘦子道:“胖子,你真得就是白长了一身肥膘,脑子却一点没有,双方都打完了你去收尸呀?瘸兄是想急着赶去在一边潜伏下来,好伺机夺了武当的赤玄剑那!”
胖子才突然醒悟过来,他闷声笑了几声道:“原来瘸兄是别有用心那!我说他平日里也不是这样急公好义的人呀。”
瘸子冷冷道:“我虽在江湖上浪得一个“瘸仙”的虚名,但却奈何没有一件称手的兵器,那武当赤玄剑其利无比,我若得到它,哼哼,恐怕从此天底下就没人知道定慧真人是谁了。”
若愚听了,心中登时一惊,原来这个瘸子便是名扬塞外的“瘸仙”阮离经,昔日曾听师父说过此人的威名,此人在塞北一代罕逢敌手,他来到中原是觊觎武当的赤玄剑。“正魔大战”!若愚突然反应过来,难道魔教贼人灭了青城之后,又要攻打武当山?看来那司徒空的野心是越加膨胀了,不灭掉所有门派他是不会住手的。但更可恨的是,有很多象“瘸仙”、胖子之流的心怀叵测之人,不想着如何集合正道力量击退魔贼,反倒琢磨着趁机抢夺武当至宝,当真是可恶之极!
胖子和瘦子对阮离经毕恭毕敬,完全是出于习惯,胖子乃是“巡山鬼”康桥,瘦子乃是“拂云手”段关,此二人都是游窜北方的恶名昭著的亡命徒,但在更毒更狠的阮离经面前,也只得忍气吞声。
原来在这十大门派之外,还有很多游走江湖的无门无派的游侠,有的行走江湖秉持侠义之道,锄强扶弱,有的象是水芙蓉一般的自命清高,介于正邪之间,有的干脆就是流窜的匪盗,专门干些投机取巧、杀人害命的勾当,这几个当然就是。
胖子晃动着肥脑袋,又道:“我说瘸兄,若是那赤玄剑碰巧让兄弟我捡到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瘸子的眼中射出两道阴狠的目光,仿佛现在那赤玄剑就在胖子的手中,他嘴角往上略微的提了一下道:“若是在你的手中,我只是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一定想将它据为己有,我就上去一拐结果了你!”
胖子绝对相信瘸子有这个实力,当下全身打了个冷战,将那大粗脖子一缩道:“别别别,适才我只是和瘸兄开个玩笑而已,真要是让我捡到了赤玄剑,我会毫不犹豫的交给瘸兄的,谁让咱们是兄弟呢?呵呵。
阮离经不发一言,只是冷冷的笑笑,眼中满是嘲讽和轻蔑。
在这几个人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凶神恶煞般的人物,肩上背着,手里拿着刀、剑、锤、叉各式各样的武器,看装扮表情也绝非是良善之辈。这百余人的队伍一路上吆吆喝喝,吵闹不休,走在山路上极像是一帮杀人放火的山匪。
婉儿见这一帮人穷凶极恶的模样,只觉得神情一紧,一脚蹬空,脚下的一块碎石从山坡上滚落了下来,这一帮人纷纷操起兵器,朝着两旁胡乱的嚷着“是谁?是谁?”,因为这群山匪根本不是由于战斗,而是出于各自丑陋的目的而临时集结一处的散兵游勇,所以对于哪怕是一丝的风吹草动,反应也是极度的混乱。若愚无心和他们纠缠,一拽婉儿的手臂,轻轻的说了一声“走”,众人甚至还没有看清两人衣服的颜色,两道残影如彗星袭月一般便从众人头顶急掠而过,只有阮离经幽幽的叹道:“好厉害的轻功!”
由于方才和恶徒们的那个意外遭遇,待两人赶回水月洞天时,天色已是正午时分了。婉儿心中忐忑不安,她担心公公婆婆没有按时吃到午饭,自己又免不了挨他们的恶骂,但她走进谷内也没有听到那习惯的骂声。若愚此刻心情比她更为忧虑,因为骂在婉儿身上,他会觉得比骂自己更伤心。此刻,从厨房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两人轻步走到厨房外,向里面张望,只见老头子和老婆子各坐在饭桌的一旁举杯欢庆。
老头子举着酒杯对着老婆子说:“来,死老婆子,今天我们一定要喝个痛快,因为明天那个蠢材就要走了,哈哈。”
老婆子却道:“我却已经习惯四个人一起的生活了,我这个徒弟人虽然有点傻里傻气,但心眼还是很实在,要不然他将芑芝花拿在手中,还会突破艰难险阻交给我们?你怎么就念不着人家的好呢?”
老头子不以为然的将嘴一撇,腮下那几缕花白胡子跟着抖了几下,斜着眼睛道:“死老婆子,你当我是个白痴吗?要不是你那个蠢徒弟喜欢那个死丫头,他还会那么听话的将芑芝花送给我们,你什么时候也像你的徒弟那样蠢了?”他语气稍微一顿道:“嗯,你们两个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当我们没有看见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