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赶紧回过身来，送牛人正傻呵呵地看着他笑，女人把水洒向送牛人：“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中午刚走怎么又回来了？我家有两个男人都在前面杀牛，你就敢放肆？你不怕他们把你也当成牛给杀了？”

送牛人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卤莽，他傻傻地笑笑说：“我是来看看老许是怎么杀牛的？我到屠宰间去了！”

送牛人在屠宰间转了一圈，感觉今天没有机会，就酸溜溜地回家去了。

杀牛的时候只有许老板一个人进了屠宰间，还是那个铁锤，还是那个拴牛的铁环，这一次被牵进去的是一个体形硕大的黑牛。

我躲在屠宰间外面整理着‘倒骑驴’上两块松动的木板，屠宰间传来一声沉闷的铁锤声，我的心揪成了一团，想象着这头黑牛鲜血飞溅的场面。可是，铁锤声过后，屠宰间并没有沉寂下来，接踵而来的却是巨大的撞击声，我赶紧向屠宰间冲去，眼前的情景几乎让我昏厥过去：挣脱了绳索的黑牛发疯一样在房间里到处乱撞，黑牛头上的一只角已经掉了下来，鲜血流满了黑牛的面部。许老板拽着黑牛使劲地拽着牛绳往铁环处拉，人牛较力两者相距只有一米的距离，如果黑牛发疯向许老板顶去，许老板肯定是凶多吉少，情况十分危机，我不由自主地抓起一个木棒把黑牛赶向铁环，许老板趁机将黑牛死死的拴在铁环上。

最终，高大的黑牛还是在我的面前，葬送于许老板的铁锤之下。黑牛满脸是血，黑牛倒地的瞬间我没有看到它的眼泪，可它痛苦的挣扎状让我寒心，我不自觉地把右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为黑牛祷告，为黑牛超脱，希望它的灵魂可以快速地升到天堂！

我不是一个基督徒信教者，我也没有旁门左道的功能，我的行为完全是我作为一个正常的人意识上的释然。那一刻，我把世间的一切都看得很开，俗话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黑牛之前耕种过多少农田，我无从知晓？它忍着掉角之痛跌跌撞撞的求生动机我也无意考查。

我只是在想，如果黑牛今日不被宰杀，它还是作为一个被人惦记的牛而活着，它可能还要再次遭受被宰杀的命运，只是这种被宰杀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一些，它在被宰杀之前再多做些耕种之类农活罢了！这也许就是我们人类所说的奉献吧！与其那样，莫不如今日铁锤下的灵魂得到解脱来得实惠！

我不知道自己跨越千里来到这茫茫北大荒的拼争是为了什么，也许和黑牛不惜忍着掉角之痛求生的动机相同吧！我就是这样矛盾，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为黑牛的死而祈祷！

这是我第三次站在许老板肉铺所在的农贸市场上，市场不是很大，上面用兰色的钢板做成了棚顶，两侧封闭南北通透，南北长约一百多米，分肉类、干调、蔬菜和水果区。市场上卖牛肉的业户有四家，许老板是其中的一家！

许老板帮着把肉送到农贸市场后就走了，只留下我和他的老婆在肉铺前卖肉。由于这头黑牛比较大，肉相对较多，尽管市场上买肉的人很多，可到中午的时候还是有一部分肉没有卖完，许老板的老婆给我买了一碗混沌对我说：“兄弟，你在这里卖吧，我出去转一下！”

我身边一个肉铺前，卖肉的是一个被人称为王妈的老太太，趁许老板的老婆和许老板都不在市场的空挡，这个王妈和我聊起了许老板和他老婆的一些事情。

据王妈讲，这个许老板（市场上的人都叫他‘许胖子’）以前在蔬菜区卖蔬菜，是一个月之前刚刚改行卖肉的。

王妈说在这个市场不是什么人都能卖肉，卖肉的摊床只有四个，要有人才可以弄的到，许老板之所以能弄到这么一个肉铺的摊床，主要是许老板的老婆和市场管理员走的比较近！

市场管理员姓吴，是一个脑袋很大的胖子，整个市场上的卫生、检疫、治安、以及工商管理都是这个吴大脑袋说了算，这个吴大脑袋整天喝得醉熏熏的，为人很是野蛮，市场上的业户都很怕他，许胖子的卖菜的时候曾经多次被这个吴大脑袋处罚过，许老板的老婆出面协调几次后，这个吴大脑袋对许老板的态度就转变了，许老板的老婆也隔三差五地往吴大脑袋办公室去，后来许老板家几乎连市场管理费都不交了。

在得知我只是许老板雇来帮忙的小工后，老太太告诉我这个许老板是死木疙瘩一个，除了干活很少与人来往，平常见了熟人的面都懒得说一句话，而且脾气相当不好，经常在市场上给人家打仗，要不是他的老婆会处世，他早就被人撵出农贸市场了，他能有今天的日子全靠他这个长相好看的老婆！

说起许老板的老婆，老太太说可能是这个小女人长的好看的原因吧，农贸市场上的人都叫她“牛肉西施”，至于许老板和他的这个‘牛肉西施’老婆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听别人说这个许胖子以前救过这个小女人父亲的命，小女人为了报答许胖子才和他走到一起的！不过这个小女人真的很不错，不但人长的好看，腿脚也很勤快，心眼也不坏，从来没见过她在市场上给别人吵过架，市场上的业户也都是看在这个女人的份上才不和许胖子一般见识，许胖子也才能顺顺当当地在这个市场上干到现在。

至于‘牛肉西施’和吴大脑袋关系好的事情，王妈显得很能理解，她对我说：“我在这里都干了二十多年了，我年轻的时候也和这个小女人一样，你不跟人家领导搞好关系能消停地干好买卖吗？再说了，作为一个小女人在大男人面前说几句俏皮嗑也不损失啥！有人说‘牛肉西施’和吴大脑袋怎么怎么的，我不这么看，如果这个小女人不和吴大脑袋搞好关系，凭他许胖子一个外地人还不早就被人家欺负死了？还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见许老板的老婆走了过来，王妈小声对我说：“你看，那小女人走道的姿势发飘，一看就是从吴大脑袋办公室刚出来！”老太太坏坏地笑道，“这都很正常！就凭许胖子长的那个熊样能讨到这样的老婆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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