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倾!”元芳不想动手,可元倾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也不掏兵器,直接一拳向元芳的心口打来,力道之猛,不留余地。
元芳想到武筱绪教他的东西,没想到今日用上,却太不是时候。硬抗了三日毒气,功力损耗地厉害,每接元倾一招心口都痛一下。武筱绪教他用太极门,这是极偏的武功,五代人所创,还没有几人识得,只是对运气走气的要求极高。元芳的武功本已达臻化之境,学什么都一点即通,武筱绪的造诣又深,几番点拨之下元芳已掌握了太极门的深法心要。正常情况下,元倾与他一交手,该如同碰到一个气团,或是水流,发力无着,反受其引,或是力道消弭于无形,而只觉对方博大雄浑,无所不在,无懈可击,不管自己如何锋锐,都找不到对方的缺口,在对方的磅礴气势中,自己全身暴露于对方的力道之下,对方发力即可至伤,不发力是谓手下留情。
元芳本就与元倾功力相若,想再加上此门功夫收服元倾争强好胜的偏激之性,但今日内力损耗过剧,勉强形成的气场也很薄弱,别说收服元倾,根本不足以御敌。若不是之前元倾曾摔下山崖,也有些内外之伤,两人早已分出高下。
虎虎拳风,衣袂飘飞之间两人相较了百余招,元芳心中之痛甚于身痛。一直下了决心必要阻止元倾,不惜沙场相见,但今日一战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兄弟相煎,何其伤心!
一股大力向腰间打来,元芳以手压住元倾的手腕,被逼退了数步,直退得靠抵树身,此时元倾与元芳以身相挨,元倾因左手受了伤,左边留有少量的空门,以元芳之迅捷,若痛下杀招,以肘相撞元倾的心脏,可能将他逼退,但更可能将他撞成重伤。心悬一念,元芳没敢动弹,就这稍一差池间,元倾出手如电,欲点他的天机穴,元芳避无可避,只得伸掌相接,本该运气护掌,却已提不起气来,一股巨力直钻掌心,剧痛如锥,元芳心里一紧,却没有动,咬牙站在当地,眼光紧逼着元倾。
元倾也感到元芳掌心气息薄弱,都是练武之人,岂不知力道贯于指尖,这一点之力有多大,掌心有多疼,心中也不忍,可又不肯退让,还坚持着不撤力。元芳也不动,脸色已经发白,双唇紧抿,任凭豆大的冷汗渗出来。元倾再也坚持不住,猛地抽身,后退了两步。
“我输了!”元倾的声音中有恨意,却是说得很痛快。元芳在关键时刻让了他,他却还袭击元芳,已然失德,失德便是输了。元倾要不是为了那个难以启齿的目的,也不会这么急于求胜,真是起于失德,败于失德。
“我输了,听你的,你说不换就不换。”元倾倒是守信。
元芳没说话,最后的功力已经耗尽,再也压不住体内的瘴毒,只觉一股极热的毒气从丹田里喷薄而出,迅即传遍全身,立时浑身火烫,汗透衣襟。
元芳盘腿坐下,缓缓调整脉息,只是内息已相当微弱,完全象个普通的人中了瘴毒一般,热毒攻心。
元芳闭眼坐着,汗如雨下,面如金纸。
“你。。。你。。。”元倾突然感到心痛,他一直对这个人不忿,从小就恨他,想他惨败,想他死,可此刻见他受罪,却是剧烈的心痛,自己真没用,就象义父说的,无用的逆子,成不得大事。
元倾心里骂着自己,眼中看着元芳,想喊他一声“哥”,却是憋在嗓子里,怎么也喊不出口,只是你呀你的。
元倾拉起元芳的手,想将内力传给他,元芳却将手抽了回去,复又放在膝盖上,闭着眼睛,看也不看元倾。
元倾嘴唇动了几动,眼看着豆大的汗珠不断从元芳额头滚落,不仅是热汗,还有虚汗。瘴毒之狠就在于让人在极热极寒间迅速耗尽体力,再加上高烧吞噬机体,不用多久便会虚脱而亡。
元倾长于山中,对瘴毒没少耳闻,更曾亲眼看见一个人如何在中瘴毒后活活死去。此刻一股湿热涌在元倾的喉间,想压却压不下去。
“哥。。。对不起。。。。。。”
元芳的眼皮动了动,却没睁眼。
元倾拉起元芳的手,这次元芳没有拒绝。两掌相交,一股雄浑的内力在两个身体间传递。
一股热泪悄悄流进元芳心里。